坐在摩托车后背,凉风瑟瑟,路边景飞速倒退,眯起眼睛便只能看到拉长的光影,仿佛进入了时光机器中,在与时间争个先后。

    到了小区门口,“把付款码亮一下吧,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本来也是我的问题。”红毛将车停在路边,摘下头盔。乱糟糟的头发左翘一根右翘一根,整个人看起来又可怜又呆。

    “我抱你上去吧。”大型犬显得小心翼翼又气馁。

    “不必了。”伏宁把手机微信打开。“钱是要转的。”突然卡壳般顿了一下,看向面前人,“你叫什么?”

    “陆甘棠。”红毛一只手揪着头盔的带子扣,带子七扭八扭成了一团。“我不放心你。你就让我送你上去吧。我就扶着你也不可以吗?”红毛是真的担心,伏宁那一步一缓的还不知道怎么挪到家里去呢。

    “怎么,就这么想去我家?”伏宁像是调侃,面上却冰冰冷冷的无甚表情。

    初夏微凉的天,夜间风大,一阵吹过令人汗毛直立。伏宁不想和他站在门口掰扯这么多,点了点头默认了。

    陆甘棠,名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去了,倒是挺诗情画意,怎么人倒是看不出来呢?毛头小子一个。

    这边一路无话进了小区上电梯,到了家门口,伏宁踌躇,哎,这深更半夜都到门前站着了,难道连口热茶都不给喝?这厢犹豫着。陆甘棠倒是知了趣,看出了为难,先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你有事联系我。”

    伏宁叹了口气,人一退倒显得他别别扭扭不得体,“进来坐坐吧,喝杯茶再走。”

    不等回应,就开锁进门了。到玄关,想换个鞋子,人又蹲不下去,伏宁只得艰难地左脚踩右脚试图把鞋脱下来。那边人看见了,蹲身下来,只瞧见毛茸茸的一个头,宽厚的手掌把着伏宁的脚,这边薅下鞋来。那认真的样子像是捧着什么易碎易化的宝贝,伏宁难得心软,不好意思起来。只不过还是不能给什么好脸色,有时候当断的早点表示清楚的好。

    打开侧边鞋柜,里面摆着双全新的拖鞋,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伏宁转身去厨房了。

    陆甘棠拔断标牌穿上鞋,这才抬起头打量着屋内,玄关整整齐齐,钥匙零碎都堆在一编织的收纳筐里,旁边还摆着一同色系的小熊,小熊举着个牌子——欢迎回家。但走过玄关,到客厅,倒是不那么整洁了,甚至说有些凌乱,沙发背上随意地搭着衣服裤子,抱枕埋在褐色外套里,茶几上摆着几瓶红酒,其中两瓶都是空瓶也没收拾,几个塑料袋堆在一起也看不出装着些什么,还有几张A4纸零散地平铺在桌面上,旁边躺着几只笔,可以想象出屋主人咬着笔头写写画画的样子。沙发背后有一副粉色月季的油画靠在墙边,右侧也靠着一支羽毛球拍,不知道是只有一支还是另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整屋的生活气息让陆甘棠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伏宁的私人领地,这下才清晰地意识到。

    “你会喝茶叶吗?还是白水就好?”伏宁的声音清悦如林籁泉韵,唤回了陆甘棠飘忽的思绪。

    “我喝白水就好。”陆甘棠拘谨地站着,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放才不算冒犯。“你可能要等一下了,家里热水没有了,要烧一会。”

    伏宁走出来,看到陆甘棠还站着,面色茫然,像一只误入他人领的的狗狗便觉得好笑,明明是他跟着来屋里的,这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坐啊。抱歉家里有些乱。”伏宁过去把衣服往一角推了推,留出了一方空地。拍了拍,招呼人坐下。

    陆甘棠拘束地坐下,沙发有点小,两个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伏宁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陆甘棠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冒犯了人。屋内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有水壶烧水的声音翻滚作响。

    伏宁看着陆甘棠不自在自己也有些不舒服了,打破宁静,“你是大学生吧,大几了?”

    陆甘棠两手交叠捏在一起,“大三了,我在燕京大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