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穿着白塔总负责人的制服,胸前挂着的勋章随着他幅度过大的动作微晃,反光闪了一下池烬鸣的眼。

    “只有他不一样?你从头到尾像个傻子一样被个来历不明的向导哄得晕头转向,和你同届的那么多优秀向导你心高气傲地一个都看不上,结果出去一趟遇到点事被人救了就彻底陷进去了,怎么提醒你都不听,现在他死了,我给你说,那是他应得的!他活该!他就该死你知道吗!”

    “顾秉你是不是想死?你他妈敢那么说我的爱人,他甚至是因公殉职!你给我记住,他是因为接了白塔的任务,才出事的!”

    “我没有在事发后找你们要说法已经很克制了,你居然还在我面前这么说他……”突然的情绪爆发让池烬鸣的头更疼了,他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和面前人模狗样的顾秉争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愤怒。

    “他为了不让链接失效伤害我,甚至抹去了自己的所有信息,我除了知道我曾经有个向导爱人之外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到你嘴里就成了居心不良?”

    “顾秉,你站得太高了,你的眼里只剩下人类,不会再有和你同一届同一宿舍的池烬鸣。”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复健我明天会准备的,现在,请你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和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吵架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池烬鸣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淡淡下了逐客令。

    “我不关心你?我只关心人类?我不关心你?池烬鸣,你是真的只练胸肌不长脑子——我那么喜欢你,你就不会睁开眼看看吗?”

    顾秉取下眼镜,成年后就不再轻易外露的情绪直白地露在对方面前,他上前一步,眼神灼热得一寸一寸扫过面前哨兵的上半身,突然笑出了声。

    他声音低哑,自嘲意味浓重,往外蹦的一字一句却让哨兵怔愣地睁大了眼。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哨兵……”

    迟钝的大脑并不能及时处理这份怪异的表白,本应该感到冒犯然后大声指责对方的失礼,然而现在的池烬鸣只会慌乱地把精神体关在阳台上,像只鸵鸟一样,绕过面前的顾秉就想离开。

    “去哪儿?”

    作为和池烬鸣同期差不多出色的哨兵,顾秉的反应更快,更何况现在对方状态差得根本不像曾经那个所向披靡的黑暗哨兵。

    他侧身拦住想溜走的池烬鸣,对方的手腕细得他心里发疼,对于那个从头到尾都不看好的向导更是多了一份痛恨。

    哨向之间的连接是牢不可破的双向关系,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塔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向导死后哨兵还能独活的先例,虽然那位向导想方设法抹去了自己的印记,但根本关系仍然存在,池烬鸣仍然会为自己失去的灵魂爱人而痛苦。

    哪怕他再也记不住对方的名字和长相,喜好和声音,他也会记得自己的人生里存在过这么一个相处了近七年的爱人,那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永远无法抹消。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池烬鸣摆脱这层遗留下来的关系,尽快解决这个定时炸弹,尤其在池烬鸣还是黑暗哨兵的情况下,如果他失控——

    可能白塔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