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母亲或许需要这个。”

    孩子摊开手,引得须佐之男望去,只见两粒白色药片安然躺在八俣天掌心。

    “小弟无恙,羽姬和羽将他带回了寝宫安置,”他说着轻吁了口气,接着缓缓道:“这是先前您一直在用的药,服下后对身体没有副作用。”

    须佐之男看了看他手中的药,又从上到下瞧了瞧八俣天,并没先急着接过药来。八俣天的手臂僵在半空,许久未被这样的目光打量,他一时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觉得面颊发烫,脑子空白。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刚欲上前,须佐之男便下意识地向后回避,这样明晃晃的拒绝硬生生令他定住了脚步,只能沉默着垂下眼,盯着手中还未送出的避孕药出神。

    他在想,如果在以前,自己会怎么做呢?

    大概是——在察觉母亲有拒绝的意思后,八俣天就会迅速流着眼泪朝须佐之男怀里钻,偶有上不来气时,须佐之男便会叹口气将他抱在怀里。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眼泪在母亲缺位的那几年似乎都干涸了。不同于伊邪那羽,他好像生性凉薄,在长大成人的关键时期恰好缺少了温暖照拂,便又顺理成章回到一种“本该如此”的冷酷无情。

    就好像是冷漠了太久,此时此刻,他连如何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忘掉了。

    感到小臂隐隐发酸,八俣天面不改色,自然而然地垂下手,语气平静而有礼:“那母亲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将那两枚药片放在枕边,微微欠身后打算转身离去。然而就在此时,须佐之男出声了:

    “等等。”

    八俣天停住了脚步,背影高挑修长,白袍上的红焰织锦似乎在燃烧。

    他听见妈妈叹了口气,嗓音依旧清澈又温和,极富耐心的同时又能让人类幼孩不由自主地依从:“八俣天,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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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天人的君主已经到了会客室,两位殿下正接待。”

    传信侍从低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大不小,却刚好能令假寐小憩的八岐大蛇苏醒过来。听见里面传来水波流动的声音,侍从才轻轻松了口气,接着道:“二皇子殿下说天人王有要事同您商议,便令我相告,请您……”

    “知道了。去通报,十分钟后我会动身。”

    氤氲水汽中淡淡透着些樱花沐浴露的香气,然而扑面而来、更为浓郁的,则是一种柔和的木质薰息。八岐大蛇在水池中坐直了身,大片胸膛露出水面,依稀可见他胸前肩侧还未褪去的牙印,摸上去还有些火辣辣的痛。

    明明自己已经对须佐之男那般手下留情,可对方却还不领情,这可真伤脑筋。他想着,随手抓来一条浴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漆墨深紫的发丝在灯光照映下绮丽又神秘,更衬他背上的抓痕显眼暧昧。

    不过须佐之男与他分别甚久,见了面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床,年轻的Omega被吓到也实属正常——八岐大蛇自顾自地替对方开脱起来,又在发觉自己的脑子居然会为须佐之男着想时嗤笑一声,接着起身迈出浴池,熟练地披上浴巾后推开了通向卧室的门。

    他的卧室色调偏暗,窗帘常年拉紧,偶尔从顶端泄进来一缕微光,不像个给活人居住的房间。兴许是很少宿在这里的原因,他对于下人的“怠惰”并未苛责,因为在他真正使用这个房间之前,他要么在办公室另辟的房间里休息,要么去关着须佐之男的屋子里尽兴一番后留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