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她死,因为她死去对我没有一点好处。但是我也不怕她死,她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可以这么说,天下没有一个人在乎她会死,我们更在乎的是从她身上挖出芯片来。她的上级或者说德叔,也许巴不得她快点死掉,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了。

    只有她自己还怀揣着虚无的自认为的信仰在坚持着。不过我觉得,她迟早会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指望谁都指望不上的,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天黑之后,有人给我送了晚饭过来,我吃完了之后没有去看白玫瑰,哦不,她告诉我她叫安念。

    这分明就是个中国人的名字,要是英国人会叫安娜,或者听起来很怪的名字,比如朱长顺又叫约翰猪。难道叫朱长顺很丢人吗?

    你到了人家地盘可以起个人家那边喜欢的名字,但是你到了中国的地盘还叫约翰猪,你就真的是头猪了。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并不是说有钱人就一定懂事理,有钱的也不一定是爷。上夜班的老爷子来了之后,我又去到了食堂,找大师傅要了个肘子。另外要了几个包子,用碗端着就回来了。我和老爷子一边喝酒一边听戏,美得冒泡。

    这半斤酒喝完了,喝得刚刚好。

    安念这时候趴在了门上,从窗户往外看着说:“德叔姓林,叫林德华。祖籍河南的,是他爸爸逃难带着他逃到香港的。后来他爸爸通过贿赂当了警察,一直做到了警长。德叔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她为英国人做事。”

    我听了之后把那个装着包子的碗端了起来,走到门口从上面送进去了。她接过去之后,抓起包子,直接就塞进了嘴里,噎得直伸脖子。

    这一大碗包子狼吞虎咽就噎下去了,其实就算是她不说,我也要给她吃些东西的,再不吃东西,随时会死。

    我打开门进去,坐在桌子旁看着她。她吃完了之后坐在了我的对面,拿起茶缸子开始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喝。她似乎不太喜欢喝水,这些天,她应该是喝水喝怕了。

    我说:“英国人找过你。”

    安念点点头说:“没用的,是吗?”

    我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知道的不多。”

    我说:“你跟着德叔多久了?”

    “从小,我是德叔养大的。我爸爸是杀人犯,无期徒刑。我妈妈改嫁了,把我扔给了我的奶奶,我奶奶很快就死了,是德叔收留了我。”她说。

    “那你应该知道很多。”

    “我知道的不多。”

    我到了门前,通过小窗户对外面说:“拿一支钢笔,一叠信纸,一瓶钢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