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话有些气人,但是阿希,你大母我年轻时,爱慕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魏王在里头并不算什么。只是有的人,他知道及时止损,要为家族、父母考虑。”她柔声道,对于这个孙女,早就习惯讲道理一点一点掰碎了说给她听。

    “这世间的情爱,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人生在世,也总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要比情爱来的重要。魏王终身未娶,怎么能是因为我呢?那不过是他的一己私欲,是他未能得到我的不甘心。”

    “可谁规定,他爱我,我便要嫁给他?我的家族,我的阿兄阿嫂,哪一样不比他更为重要?难道,因为他爱我,便要我承担他一生未娶,没有后嗣的责任吗?”

    卫瑾的心头仿佛被小锤子重重一击,祖母温和的话语,令她对自己产生怀疑。

    阮筝目光怜爱,握着孙女的手轻轻揉了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理应报答养育之恩。兄弟姐妹之间,骨肉血亲,手足之情,亦不可辜负。唯有男女之爱,你一而再再二三地劝说,仍旧无用,便该将他抛之脑后。”

    “你已经做到问心无愧,又何必因为他人的私心,而庸人自扰呢?”

    卫瑾一瞬间恍然大悟,面上流露羞愧之色。

    她低声道:“儿只是觉得,大母当年若是嫁给魏王,一定会比现在过的舒心自在。”

    阮筝扑哧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云因,道:“你阿媪先前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云因幽怨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她就知道阮筝会提到她。

    阮筝道:“世上女子的命运,大多都是由男子掌控。而我,恰好投了个好胎,我的曾祖、祖父,阿耶,阿姑,家中的每一个人都待我极其宽和溺爱,他们教我,莫要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到未来的夫婿手中,若是过的不称心,和离便是。”

    这样的家族,这样的氛围,养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个个内心强大。

    阮筝也不例外。

    她过得怎么样,取决是她这个人,而非她的夫婿如何。

    想当初,多少人惋惜、笑话、劝阻,让她不要嫁给卫秉文,仿佛她嫁到卫家之后,便会在自己的手帕交、堂姊面前低人一头。

    可后来呢?她上战场,杀敌将,卫秉文反而成了她的谋士附庸,就是论功行赏,也是她胜一筹。

    先帝封她为阮国公,却封卫章为卫平侯,难道只是因为私心?想要令卫章面上难堪?

    私心或许有,可若不是阮筝有实打实的功绩,朝堂文武重臣,岂会甘心被一个女子压上一头?

    卫瑾嘟囔道:“可、可大母若是嫁给旁人,说不定就不会生出阿耶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