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的寝殿内,皇后在皇帝的床榻边骤然晕倒。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疾步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皇后小心翼翼地扶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下人们迅速散开,有的轻抚皇后的额头,有的则急忙去取来软垫与靠背,让皇后坐得更加舒适。与此同时,袁福高声呼唤着殿外的侍从,命令他们速去太医院请御医前来。
皇帝目睹此景,亦是忧心忡忡,虽自己病体未愈,却也强撑着想要起身,欲亲自探视皇后安危。袁福见状,又连忙上前劝阻,并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帝,生怕有所闪失。
幸而,片刻之后,皇后终于睁眸,吐纳间似有回缓。皇帝心中稍安,紧锁的眉头终得舒展。袁福公公见此情景,亦是松了一口气,抬手轻拭额间细密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皇后怎么会突然晕倒?侍奉的人呢?”皇帝沉声问责道。
裕华宫的宫女立即跪到皇帝面前,带着哭腔叩首道:“回禀圣上,皇后这几日因操劳过度,未能得以安寝休憩,所以...皆是奴婢服侍不周,还望圣上恕罪。”
皇帝正欲降罪于裕华宫众人,忽闻皇后微弱之音,柔中带力:“圣上,万勿迁怒于他们,皆是臣妾不善自珍,累及众人。”言罢,皇后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圣上莫要因此而动怒,伤及龙体。”
皇帝这才吞下了未尽之言,亦叹了一口气,关心道:“皇后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操劳过度。”说着,皇帝微微闭上眼睛,无奈道:“如今,后宫就指望着皇后主持大局了。”
皇后听言,被人搀扶着起身,缓缓行至皇帝面前。还未开口,便先泪眼婆娑,满目哀愁。
“臣妾感激圣上体恤,臣妾...”皇后有些犹豫,稍顷,她强忍悲意,道:“臣妾这几日,因姜氏所为之事,悲痛不已,进而茶饭不思。”说着,她抬眸注视着皇帝,言辞恳切:“但臣妾顾及姜氏的一双儿女,这几日,侍疾之余,必亲往探视。”
皇帝一愣,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禁心生宽慰,亦添几分哀愁。他轻轻点头,以示宽慰,但眉宇间仍难掩一抹愁绪。
“九公主逸忻七岁,已然到了记事的年纪。听照顾的下人说,九公主知晓姜氏被幽禁后,便常常独自坐在房内,沉默寡言。夜夜梦中惊醒,泪湿衣襟,却强忍悲声,令人闻之心疼。”皇后眼中闪烁着不忍之色,继续说道:“至于十皇子,尚不满四岁,也是日日啼哭,其情可悯。臣妾闻得此事,心中难安。”
说着,皇后缓缓移至皇帝身侧,泪水悄然滑落,她轻声细语,满是恳求:“姜氏虽犯下滔天大罪,然其子女无辜,实不应受其牵连。臣妾斗胆,恳请圣上念及九公主与十皇子年幼无知,网开一面,勿使无辜稚子承受母过之重。否则,他日于宫中,他们又将何以自处,何以安身立命?”
皇帝原本便无冷落九公主与十皇子之意,此刻,皇后一番肺腑之言,不仅触动了他的心弦,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幼在深宫高墙内孤独长大的七皇子岑思卿,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于是,他温言以对,以示宽慰:“皇后放心,朕定然不会令他们受牵连。”
皇后闻皇帝应允之声,即刻起身,行以跪礼,恳求道:“臣妾斗胆,恳请圣上恩准,将九公主与十皇子接入裕华宫,以解其失母之哀。臣妾愿以母仪之心,护佑二子周全。”
皇帝未曾料到皇后有此打算,心中微动。抚育皇嗣,实为皇后之责,然他亦忧虑此举背后或有深意。于是,他温言相劝:“皇后且先起身,此事重大,容朕细细思量几日,再做定夺。”
“圣上是不信任臣妾吗?”皇后语气依旧温和,微微垂眸。
皇帝见状,轻轻伸手,示意皇后来到自己身边,温声道:“皇后误会了,朕绝无此意。你既开口为稚子求情,又为他们的前程担忧,便是将他们视如己出,朕并非不放心你。只是,皇后需掌理后宫琐事,若再添抚育之责,恐会过于操劳,伤了凤体,朕实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