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曦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从怀中拿出了岑思卿给她的腰牌,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殿下这腰牌是上好的羊脂玉,可雕刻的棱角还分明如新,想必向来都仔细保管且鲜有示人。将珍藏这么多年的腰牌,给了我这么一个外人,殿下若不是喜欢我...”萧楚曦说到这里,故意拖沓了节奏,她再次抬眸看向岑思卿,然后语气略带锐利的继续问道:“...那便是有所图了?”

    岑思卿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笑道:“萧姑娘多虑了。”随后,又继续解释道:“这腰牌我确实不常用,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即便是萧姑娘拿着它,也不能自由的出入皇宫和荣和宫,最多不过是能卖一个好价钱罢了。”

    然而,萧楚曦并未被岑思卿的这番言辞所糊弄。她将腰牌拿了起来,随手拨弄了一下腰牌下的红色流苏,徐徐说道:“我记得殿下有一块鸾凤玉佩,上面的流苏与这腰牌的一样,都退了色却又不曾更换。我听逸礼哥哥说过,那枚玉佩是荣妃留给殿下的,所以殿下格外珍惜。恕楚曦直言,宫中所有年满十五的皇子皆会被赐予独居的宫殿,唯独殿下例外。这么想来,这块腰牌和荣和宫一样,也都应该是荣妃的才对。”

    岑思卿听着萧楚曦的分析,他的眼眸不自觉地开始渐渐低垂。

    萧楚曦一针见血,点出了岑思卿内心深处的隐痛,且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殿下都将那枚鸾凤玉佩带着身边,今日离宫,怕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已将它离身。说明,殿下将它视为至宝。”即便是看出了岑思卿的难堪,萧楚曦依然毫无怜悯之意,反而语气逼人的故意反问道:“那为何,殿下对这块也曾属于荣妃的腰牌,却如此不在意呢?”

    岑思卿沉默片刻,稍稍平复了心绪,然后无奈一笑道:“我以为,今日萧姑娘设此宴席是为了答谢,未曾想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完,他站起了身,眼里带着不屈,但声音中却有一丝委屈地情绪。他看着萧楚曦问道:“思卿自认为从未得罪过萧姑娘,不知萧姑娘却为何如此敌视我?”

    萧楚曦见岑思卿抱屈,心中泛起一丝同情。但很快,她又在内心告诫自己,切莫被眼前的表象所欺骗了。

    但萧楚曦不知的是,岑思卿问出这句话时,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岑思卿也未诓骗萧楚曦,他确实不明白,为何自己为萧楚曦做了这么多事,却始终未能得到过她的认可。

    明明六皇子只需要站在那里,便可享有所有人的赞誉和信任。而他用尽全力,却换不来一丝的信赖。岑思卿苦笑一声,转身默然地向门边走去。

    “七殿下,请留步。”萧楚曦意识到岑思卿打算离开,她立刻起身开口喊住了岑思卿。然后,上前恭敬地赔礼道:“殿下若是觉得楚曦刚才的话说得不对,冒犯了殿下,那请殿下赐罪,也好让楚曦安心。”

    岑思卿停下了脚步却未回身,只是站在原地,背影有几许落寞。他轻叹一声,然后声音略微疲弱又带着几分自嘲地说道:“萧姑娘说笑了,今日来的不过是瑞京城中的岑公子罢了,而非皇宫中的七皇子,我何来权力赐罪他人?”

    听到这样的回应,萧楚曦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沉闷。这时,她才终于看清了岑思卿的无奈和失落。

    然而,此刻已然有些迟了。岑思卿已经伸手触及房门,即将沮丧离去。

    “岑公子!”萧楚曦立刻换了口吻的再一次喊住了岑思卿。

    这一次,岑思卿终于回头。他望向萧楚曦,眼里满是惆怅。

    萧楚曦走近,再度对岑思卿道歉,并直言不讳道:“岑公子大度,不与楚曦计较。但楚曦并非真心要令公子难堪,而是想以这激将之法,引得公子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眼下看来,是楚曦手法拙略,过于唐突了,还望岑公子莫怪罪。”

    萧楚曦的这番话说得敞亮且诚挚,令岑思卿心中的郁结也有所疏解。

    "萧姑娘,你又如何知道我所说并非真心实意呢?"岑思卿问道,尽管他也明白,自己今日的言行并非完全诚心诚意。

    萧楚曦见岑思卿还是不肯坦诚,便主动表明:“楚曦听闻,岑公子府上家大业大,岑老爷子嗣众多,却独独偏爱二公子,一心想将家业传承与他。不想,二公子外出至今音讯全无,令人唏嘘。可如此大的家业,又岂能轻易断绝?”

    岑思卿听着萧楚曦的叙述,心中顿悟,立即明白她所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