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礼仪司是个平日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会去的地方。它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的一处浮空岛上,在它正下方一千多米的山坳里,是周遭数百万平方公里所有阴气汇聚所形成的一汪泉眼。不断升腾而起的森森黑雾将好端端一处人间仙境硬生生变得犹如鬼域一般。

    不过这是礼仪司的现任大佬,秩宗长伯夷神君做出的决定。作为一位资历老的几乎快要赶上几位大天帝的先天神,这一点点古怪的喜好也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更何况伯夷神君本身是一位相当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爷爷,这点画风不协调的怪异感基本上可以无视。

    说是这么说,可礼仪司这地方实际上一年里头也不一定会有那么一件事可做,是名副其实的清水养老衙门。原因很简单,若是对内,各个天境之主间并不怎么讲究礼仪,大天帝们更不会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若是对外,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无尽虚空中已知的大型神域世界除了算是邻居的高天原,也就是偶尔会出现的婆娑世界和几个流浪神域了。

    这几个神域和天庭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彼此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外交关系,基本上见面就是招呼一声提刀就砍。也就是每几十年哪位大天帝或是天君想要过生日了,礼仪司才会懒洋洋的动弹一下,安排宾客以及各种活动。

    “既然是这么闲的地方,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在呢?”苏行板着脸坐在镜子前,任凭十几个天女不断给他更换着身上的饰品。

    “大家都是很喜欢热闹的人,难得这次有这个机会出去逛逛,如果不是代表团人数有限,我们这些老头子也想一起去高天原转转啊。”伯夷神君笑眯眯的看着苏行被这些天女摆弄,颇为感慨的说道。

    整个礼仪司里头几百号人,严格意义上的真正活人实际上只有十几个,剩下的都是他们记忆里的回响,那些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又因为种种原因离开的员工们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继续着他们的历程。

    早些时候,天庭神域刚刚进入无尽虚空中时,那时候可是没有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礼仪司外派活动死亡员工的人数比例一度超过了正规天军。也就是后来这些家伙被打残打惨了,再也不敢挑衅天庭之后,这种不怎么有用的外交活动才得以继续下去。不过没多久也直接停止了。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够用拳头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用舌头解决了,这样好歹大家都比较轻松。

    “秩宗长,有必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这一次我们去高天原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件事,又何必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呢?”苏行很是不解的问到。

    建御名方所提出的那些要求他也都看过了,看完之后,他只有一个想法,这些家伙全都脑子有病吧!哪有人居然会严格要求到从到达时间开始的每一秒的行程都要按照安排进行的,而且还搞的这么复杂,单单只是衣服上的各种玉饰就有好几十件,少说也有个二三十斤了!

    满头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精神矍铄的老人哈哈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些什么,不过这种极为琐碎的要求所想要达成的目的无非就那么几种。最有可能的一种就是他们把你进入高天原的整个过程当成了一个仪式来进行,至于这个仪式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这就要问其他人了,这东西老头子我可没什么研究。”

    “宗伯你就别谦虚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有着‘规则’这个神域的,不就是个仪轨吗,多费点心思随随便便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孟章?你怎么有空跑来这里晃悠,这一次的域外战场不是你在负责吗?”伯夷颇为惊讶。

    依旧是以白领精英形象出现的孟章神君仰头打了个哈哈,“这不是闲的嘛,几个化身都在外头盯着,我就回来看看情况。再说了,到时候你们出去也要通过我的天境中转开门的,就当是我来视察一下进度呗。”

    “好啦,你怎么说都行,不过这个仪式我还真是没分析出什么东西来,虽然感觉上告诉我,这里头肯定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单凭这点线索,那是远远不够的。”秩宗长无奈的摇摇头,他也懒得再去说教了,孟章神君从早年在学院里头时起就是有名的捣蛋鬼,成就神位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后来被某位不知名的大天帝略施薄惩后才有所收敛,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逐渐变得像个正常的神明了。

    虽然还是经常会搞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所以我这不是又给你带了新的资料来吗,”孟章神君在公文包里头掏了半天,拿出个一人多高的玻璃瓶来,也不知道这么大个东西,他是怎么塞进去的。

    透明玻璃瓶里头装着大半瓶浅灰色雾气状物质,还在不断缓缓蠕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恶心。

    孟章神君不无自豪的指着瓶子里头的东西说道:“这可是整整三百年来所有被咱们完全斩杀的高天原神明的怨念,当然,只是一小部分。不过即使这样,通过特殊的手法,我们也能够从这里头读取出许多有意思的内容。”他将一个简单的法术模型及原理共享给了苏行和伯夷神君,这才继续说道:“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不过从我们成为神明那一刻开始,与普通生命之间就被彻底进行了一次割断,这其中的种种变化我也不多说了,资料库里头多的是。我现在要说的是如何通过这些怨念来获取需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