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已没,新月高悬。

    咯吱,咯吱……

    骡车行驶在前往洛阳的官道上,车辙碾过处,留下两道不浅不深的痕迹,车窗后面的黑布不断晃动,不时闪过表情不尽相同的三张女人脸。

    “放我下车,放我下车!你这妖僧!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了。”

    楚平生点了阿朱的穴道,却没有封住哑穴,自打离开聚贤庄,这四五里路她就没住过嘴。

    啪。

    马鞭抽打空气,骡子受惊,随着一阵颠簸,车速又快了几分。

    “别逼我点你的哑穴。”

    “我要去陪乔大哥。”

    “他现在姓萧。”

    “我不管他是姓乔还是姓萧,反正要去陪他。”

    楚平生晃了晃已经喝空的酒葫芦,往官道左侧的排水渠一丢,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水,带着一丝微醺说道:“阿弥陀佛,我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买卖人,既然答应他帮你治伤,就一定会治好你,若放你去陪他,万一卷入战斗,乱刀无眼,被人杀死岂不坏了和尚我老少咸……不对,童叟无欺的美誉?”

    “我不要你救。”

    “可以,只要伱能在一时片刻间把易容术和口技教会我,我马上送你回去。”

    “你……”阿朱快要被他逼疯了,咳了一阵子才按下内心的情绪,气喘吁吁说道:“你是故意的,是故意要看萧大哥的笑话,故意把他逼上绝路,是不是?”

    “你脑子没事吧?”

    楚平生揭开帷幕,往那张故意扮丑的脸望了望:“从一开始我就给了你们选择。要不要跟我做交易,要不要知道杀死乔三槐夫妇和玄苦的真凶是谁,最后还把蛇毒的解药丢给薛慕华,救不救萧远山,全在他一念之间,你要搞清楚,和尚我不是你们的保姆。一个成年人,是要为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承担负责的。”

    “你也说了,解药在薛慕华手里,萧大哥如果想救他爹,就得从他手里抢夺,就要被逼杀人。”

    “好一个被逼杀人,搞得他多么委屈一样。他如果选择认爹,就等若无视乔三槐夫妇和玄苦的死,背弃自己的誓言,这样的契丹狗种,我一个汉人,为什么要让他轻轻松松拿到解药?他想要解药?那就杀人吧,我没有加入群豪的队伍,将他们父子毙于当场,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慈悲为怀”这个说法,听得康敏和钟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