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走到文慧身侧,扶住她瘦削的肩膀,递一张帕子上去,面无表情地回头,对几个部曲说。

    “葛广方才打了姓袁的一巴掌,第一个出头,打得很漂亮,我赏他五百钱。”

    “接下来,一拳,一脚,皆有赏。五十钱到一百钱不等。”

    “围观者比照如上规则,打袁大郎就有钱。”

    “留一口气,不打死,责任在我。”

    “不幸打死了,也算我的。”

    淡淡几句话,冯蕴说得不紧不慢,就像在为部曲下达任务,冷漠得没有人性。

    有钱有赏谁不爱呢?

    一看部曲动手,围观的人群里有些年轻气盛的青壮,撸起袖管当场就上去揍人。

    冯蕴侧目看一眼文慧。

    “愣着干什么?去拿纸笔来,记好,一会好结账。”

    等文慧反应过来,那袁大郎已然被人打成了一个猪头,满脸是血,整个身子弓趴在地上,便是这样,仍然有人抢着上前打他。

    袁大郎带来的几个仆从,想护住他,但借机赚钱的人太多了,人群里只有哀号声声……

    文慧看得破涕为笑。

    冯蕴莞尔:“这就对了,笑起来才好看。”

    又道:“你也上去打两下,往死里揍。”

    文慧心窝里暖烘烘的。

    方才还怕得要命,被袁大郎羞辱时,恨不得跳井死了才好。

    但女郎一来,她便有了主心骨,女郎维护她,替她撑腰,她再不立起来那就是丢女郎的脸了。

    文慧起先还小心翼翼,试探般凑到人群里看,直到她咬着牙齿,拼尽全力朝那袁大郎使劲踹出一脚,浑身上下就都通泰了,长久以来的委屈和耻辱,也都在这一刻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