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老爷羊须胡飞起,警觉地四下探了探。

    他和这猪不同。

    这死猪是陈家雇来的,贪点钱最多是把银子吐出来,再受点刑狱之灾。

    他是陈家人!

    他儿子、甚至还在青城书院读书的孙子若还想有出息,就要仰仗着宗族父老!以后读书、做官都还要族长写荐书!

    这年头,没有宗族撑腰的人,就像离了枝干的叶子,别人想踩就踩,想撕就撕。

    先前瞿氏不动他,不过是因为大哥死后,老五带着他站在这个嫂子后面,硬把她给拱上去,瞿氏要对他对老五动手,就是恩将仇报、没有心肝肺。

    如今这个局面…

    陈六老爷气得胸口发闷,像大锤抵在胸骨,如今这个局面,他要是不把银子掏出来,这头死烂猪会像头王八一样咬住他不撒口!

    这就不是瞿氏主动动他,是他的把柄被递到瞿氏手边,他的脖子已经被伸到瞿氏刀边,瞿氏只要一抬手,他们这一房活路就断了!

    要是这头猪死了就好了…

    陈六老爷眯眯眼。

    猪刚鬣扯开嗓门,“我家里是有本账的,记着这些年的账钱,甚至还有六丈宣、八丈宣的走向…李老章的死,李二顺的残…就算我没了,这些账也该送哪儿就送哪儿!”

    陈六老爷眼神一变,喉咙发痒,轻咳一声,“你这个猪脑子…”

    猪脑子,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却很灵敏。

    居然…居然还记了本账?

    账本和李老章、李二顺都不怕。

    怕的是追究丈八宣、丈六宣去了哪儿…

    “这样吧。账我出七百两,你把剩下的银子给了,我调你去旌德做檀皮采买,咱们避避风头,等那两个杀千刀的蠢货走了,咱爷两再碰头发财。”

    陈六老爷忍下心头的燥,态度自然地安排下去,“我等会差人把票子给你送过来,你给陈敷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