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笑着重新将那张《纳妾文书》拿起来看了一遍,缓缓站起身,当着瞿老夫人的面儿,横竖撕开,“噼里啪啦”撕了个粉碎!

    “我不签。”

    显金站直身,立在瞿老夫人身侧,“我是良籍,三爷帮我立了女户,只要你敢逼我做妾,除非你有本事囚我一辈子,除非你有本事叫乔山长一辈子不回宣城,除非你有本事叫崔夫人一辈子不找我,除非你有本事叫三爷一辈子不知情——只要我还有一条命出这个门,我便是去滚钉板、跪长街,你陈家也要被我告到家破人亡!”

    瞿老夫人嘴角微微一抽。

    三太太孙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看满地的纸屑,像看到了自己的晚年——你看这纸屑,像不像她被挫骨扬灰的头盖骨?

    显金气势很盛,脊背挺得笔直,掷地有声,一双眼睛迸发出强烈的光亮,毫不畏惧地直视瞿老夫人。

    瞿老夫人终于笑了,皮肉与语调都在笑,“你便是拿这样一副样子去勾引二郎吗?”

    显金长睫轻轻一抖。

    瞿老夫人敏锐地抓住显金闪动的神色,怒意伴随这笑意冲上心头,“什么没有私心?什么心怀感激?什么誓不成亲?都是假话。”

    “你下的这盘大棋,为陈家?放你娘的狗屁!”

    “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想做生意吗?!”

    “还是想借着做生意,在二郎面前做出一副和规规矩矩的小姑娘不一样的做派去勾引!”

    “你是不想要陈家的钱,是想攀上二郎上青云!”

    瞿老夫人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带任何道理,也不容许任何质疑,明目张胆地给显金套上诸如“轻浮”“荡妇”“心机”的枷锁。

    孙氏第一次听到瞿老夫人发怒的缘由,不禁瞪大双眼:天爷诶,这是什么鬼热闹!

    她恨贺艾娘,虽然不知道自己为啥恨,但就是恨。

    虽然恨,但她干得最顶的事,也不过是叫贺艾娘请完安不准走,在屋檐下站半个时辰——甚至不敢叫贺艾娘站一个时辰,也不敢叫她天气太冷、太热、下雨刮风的时候站...

    恨屋及乌,她也恨显金,但再恨,她也只是让贺显金吃青菜萝卜!

    贺显金就不一样了!

    她胆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