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丞埋着头,步履匆匆,双肩往里扣,右手胳膊死死夹着个布袋子,刚拐过游廊的凉亭,就和对面的英挺青年撞了个满怀。

    文府丞如遇救星,“忠武侯!”

    乔徽眼皮向下撇,才看到文府丞的秃顶,嘴角一勾,“文大人。”

    文府丞脚下快走两步,埋着头,眼神紧紧盯住别处,“...今日一早,胡大人就过来召我,说是大长公主召见...我实在是吓得不行——去年乔大人回来,我专程去了趟宣城府接他老人家的...”

    乔徽勾起的嘴角保持住了翘起的弧度,“是吗?噢,是的,那日您来了。”

    文府丞把头再往下埋三分,“忠武侯您是天子近臣、朝堂新星,大长公主的脉,您比我这个叔叔摸得准,您好歹透透,公主殿下是...?“

    乔徽接着文府丞的话头,“是...?”

    文府丞“哎哟”一声,“您就看在我和你父亲师出同门,我尊你父亲一声师兄的份儿上,好歹给叔叔指条明路吧!”

    乔徽双手一摊,“我不知道啊。我也刚被胡大人叫来,牛乳茶都还没来得及喝呢。”

    说着长臂一把搂住文府丞,笑嘻嘻开口,“叔叔啊,您要独个儿来,指定完蛋——这不是还有侄儿在吗?应天府屁股大点的地方,能有什么要命的事儿?”

    “只叫您来,偏把曹府丞撇开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乔徽拍拍文府丞肩头。

    文府丞一个哆嗦,“

    这怎么能是天大的好事?贤侄不妨细细讲讲...”

    乔徽下颌抬着,巨大的身高差形成的天然压迫感被他痞气的语调尽数冲淡,“您想想,就您一个人回话,大长公主听的自然是您一面之词,到时候有功,您自己得;有过,您猜怎么着?”

    文府丞听进去了,平翘不分地跟了句,“怎么遭?”

    “有祸,自然是赶紧往曹大人身上甩啊!”乔徽乐呵呵开展现场教学,“——应天府的碗为啥是碎的?曹大人摔的呀!应天府的山为啥是秃的?曹大人啃的呀!应天府的地为啥是黄的?”

    “曹大人拉的!”文府丞包教包会,急速问答。

    乔徽笑眯眯拍巴掌,“不愧是应天府最有希望的大人!——那再问您一个:应天府的水为啥是绿的?”

    文府丞立刻道,“曹大人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