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短打,独立于抄手游廊之间,侧眸回首尽是笃定淡然,语气平淡却坚定地交待着终于敢到游廊来的下人们,“...拿麻绳来把五老爷的手腕、脚踝绑住,塞了嘴,请到花厅。”

    “水房烧两桶艾草水,放点生姜。”

    “厨房下点臊子面,汤烧得烫烫的,面要现擀。”

    下人哆哆嗦嗦地排成一行进来,来不及细想是谁在指挥,只听见一连串平稳的命令——有事可做后,下人们心头的恐惧终于消散了八分。

    显金眼看陈五被绑得死死的丢进花间后,伸手将小厅的侧门推开,向瞿二婶做了个“请”的手势。

    瞿二婶双唇哆嗦,蹲下来将瞿老夫人胳膊撑在肩膀上,试图站起来好几次,却因双腿发软而失败。

    显金伸手扶了一把,见大夫风尘仆仆地赶来,告了声罪,“我先去看看五爷爷。”

    瞿二婶上牙磕下牙,止不住的害怕:你是去看看呀,还是去送送呀...

    半个时辰后,显金推门进小厅,瞿二婶正蹲着给瞿老夫人泡脚,艾草与生姜的味道辛辣刺鼻,又叫人清醒。

    瞿老夫人脚底有了暖意,热血也逐渐开始在体内规律流淌,目光深邃地看了眼显金。

    显金就站在瞿二婶身侧,帮她递上擦脚的方巾。

    瞿二婶翘着兰花指,艰难地捻起方巾的边缘,尽力避免与显金有任何肢体或目光的接触。

    “大夫看过了,说五爷爷气血倒流入脑,五窍淤堵,就算醒了,或许说不出话,或许直不起身,叫我们有心理准备。”

    显金声音淡淡的。

    瞿老夫人脚撑在木桶边缘,一把蹬开瞿二婶,声音喑哑,“劳烦金姐儿帮我擦一擦吧。”

    显金没有迟疑地蹲下身,接过瞿二婶手里的方巾,轻柔地帮瞿老夫人擦脚。

    老人的脚青筋凸起,苍老如鸡皮。

    左脚脚踝,骨头畸形地错开,凸起一个拳头大的包。

    “二十三年前,我押车送货,送的去丁庄收的稻草,车翻进沟里,车辕压到我腿上,这脚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