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徽傍晚接到传召,来不及换常服,京师指挥使司放衙后,直接执诏入宫,一路行至乾和宫,内里灯火通明,四大监皆秉拂尘眼观鼻、鼻观心依次候于殿外。

    乔徽与程大监相熟,路过时眼风扫了其一眼。

    程大监慌乱中带了三分紧张,紧张里又藏了三分怂包,怂包中又带了三分恳求,像眼神被火石烫到一般,赶忙将目光移开,用实际行动在诉说:“求您别问,您也不想大家都难看吧!”

    乔徽:...看来今日之事不小啊——乔徽脑中迅速转动,飞快将眼眸低下。

    进乾和宫,乔徽行礼的姿势比平时恭谨三分。

    百安大长公主正在批奏折,朱笔微顿,缀红缨的笔帽轻微抬了抬,算是免了乔徽的礼。

    乔徽把头埋得很低,立刻利索地退到络腮胡亮亮身侧。

    更漏“沙沙”往下落。

    殿内的蜡烛不知不觉短下五分。

    乔徽始终低着头,身形却保持着军营中站立的姿势,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风吹南窗,烛光微动。

    百安大长公主终于抬起头,将笔放下,眉目平缓,温声开口:“你有没有想对本宫说的?”

    乔徽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果决:“回殿下,没有。”

    百安大长公主眉间有愠色:“那本宫问你,你也不说?”

    乔徽垂眸,长长的睫毛扫在平整的颧上,留下两道如扇影一般的阴影:“回殿下,微臣绝不与您撒谎,故而微臣选择不开口。”

    “本宫想知道的事,已派遣专人快马加鞭去了泾县。”百安大长公主道:“问你,只作核对。若你不开口,就给本宫滚去福建抓带鱼。”

    乔徽沉声:“微臣本也苦京师指挥使司这一富贵窝久矣,带鱼能炸、能煎、可烤、可蒸煮,是不可多得的海洋珍馐——微臣本来就很喜欢吃。”

    络腮胡亮亮低着头忍不住扯出一抹笑。

    因络腮胡太盛,笑的弧度,只能通过胡须的卷翘程度来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