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表情却平静无波,一双狭长内敛的眼睛,静静地平视着这具肉体生理上的父亲。

    而“徐引翡”的生父——逍王徐奉寅,好似站在三丈戏台上的一个粉墨登场的角儿。

    丑角儿。

    烛光尽数氤氲绵延地投射在他苍白无力的脸上。

    给他充盈的空间与关注。

    敦促着他,敦促他,将十六年前的那桩旧事讲完。

    逍王被烛光与目光注视着,不自觉地将眼皮垂下,躲避着光亮与审视。

    他不想再说下去了。

    他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逍王求助似的看向百安大长公主。

    百安大长公主低低舒出一口气,叹了一声后,方道:“既你主动要说,那便要说完。为人一生,总要有一件事做到头。”

    逍王瘦得颧骨高高耸起,双唇紧紧抿住,再抬眸,随之而来的是沙哑的嗓音和压抑到了顶点颤抖的声调:

    “当晚,叛军当晚攻上山头,陆参将领兵迎敌,战火平息之时,恰好是贵妃咽气之时。贵妃去后,我抱着棺椁不准下葬,放在帐子里,放了整整三日...后来陆皇后前来跪地请罪,我拿着马鞭出去,帐子却烧了起来!”

    帐子的火光好似还在逍王眼前跳动。

    他眸光中藏着掩饰不住的惊惧。

    “火势很大,山头无水,木桶里的水如蜉蝣扞木,丝毫无用。没一会儿,帐子便被烧光了,贵妃...贵妃...”

    逍王双肩高高耸起,捂面痛哭:“陆氏那个毒妇!她假意告罪,实则让人偷偷点了火...水苏死了,她都不放过!她宁愿不做这个皇后了,也要水苏死!也要一把火烧光苏儿,不叫苏儿去投胎转世啊!”

    沉闷的哭声之中,显金笑了一声。

    笑声短促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