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纸师傅平时不喝酒,喝酒多了,手会抖。

    今天实在抹不过脸,只好喝两杯。

    两杯不多,但谁也没告诉他,一杯就是一两啊!

    李三顺正想答话,却从胃中翻腾起一股潮水海浪般又酸又冲的气流。

    “哇噢——呕——”李三顺朝天喷射,正好吐到陈五老爷头上。

    陈五麻了。

    是真麻了。

    不是因为酸腐的酒糟味,也不是因为在他面前晃荡的那两根消化了一半、挂着粘液丝的面条子。

    是因为这该死的命运。

    他怀疑自己专门从丁庄绕道来,就是为了度这场生命中必过的劫。

    陈五老爷的笑终于淡了,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刚从李三顺胃里出来的面条子捞开,从袖兜里掏出绢帕擦了擦后,愈战愈勇般将眼光盯上了前方那个拥有绝品肱二头肌的男子。

    “...二狗...”

    狗字还没发完音,就看到前方的男子叉着腰、撩起袖子,借着酒劲儿挑衅身边的郑家兄弟,“来!来!你先跑!我让你五步,我追你,追到你,你就叫我爹!”

    “砰——”

    随着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响声,三个酒醉男子在空无一人的泾县街道上,展开了一场没有任何意义、但关乎父子名分的追逐。

    周二狗一身腱子肉,当然获胜。

    高兴得像忘却了写错作业被罚钱的忧伤。

    周二狗一只胳膊一个,死死锁住郑家兄弟的咽喉,“叫爹!”

    “爹——”

    “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