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卉瞥陆安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撒谎了,她故作不明白的问道,“你不是不想读书吗,怎么还要我带你去见欧阳先生,欧阳先生可不会收不想读书的孩子。”

    陆安:“......”

    陆安闷在一边不说话,好一会儿,他挺直的肩板塌了下来,很委屈的说,“我不是故意撒谎的,对不起......”

    温含卉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抬手把陆安脑袋揉成鸡窝,“崽崽啊,你怎么那么好欺负啊?娘亲刚刚只是在戏弄你,我知道你想读书,还能不带你去见欧阳先生吗?”

    陆安闹了个大红脸,她越是揉他脑袋,他的耳朵越是红的滴血。他忽然就把脚从木盆里挪出来,端起自己的木盆就跑,一溜烟钻回了寝间,他不想和温含卉坐一块儿泡脚了!

    她的崽崽脸皮真薄!

    温含卉没办法继续欺负陆安,遗憾的叹了口气,自己倚在土墙上看了一会儿星星,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陆安泡完脚,穿好新鞋,把木盆拿到后院倒水,就瞧见蚊虫围着已经呼呼大睡的温含卉嗡嗡转。

    陆安喊了温含卉几声,她都没醒过来。

    泡脚的水都已经凉掉了,夜里风大,在这里睡觉肯定会着凉,还会被蚊虫叮一脸。陆安拿她没办法,抓了块干净的布巾,蹲在她身前,手抓住她的脚腕,轻轻把她的脚从木盆里提起来,用布巾擦干净。

    夜幕月色下,陆安垂眸无意瞥见她莹白小巧的脚趾,他愣了一下,继而默念非礼勿视,飞快地把眼挪开,完全不敢再看,赶忙给她穿好绣花鞋,把她抱回了东边寝间。

    那天夜里,陆安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重映着那无意一瞥,直到他实在是受不了,猛地坐起来,脑袋一下一下的磕着寝间的土墙,直到把额头都磕肿了,他才觉得心情平复了一些,爬回床榻上睡觉。

    不料片刻之后,陆安又诈尸般从床榻上跑下来,把脑袋往土墙上磕。

    这一宿,陆安都在床榻和土墙之间循环往复。

    翌日一早,陆安甚至没敢留在家里,给温含卉闷好从山里挖出来的芋头做早膳,自己早早的提着鱼竿出去钓鱼了。

    初夏的田野开了很多油菜花,陆安回家路上,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金黄,他觉得油菜花很好看,就用一条鲫鱼和农妇换了两捆抱回家放到了东边寝间的门口。

    温含卉回到宅院时,既瞧见了油菜花,又闻到了浓郁的鱼汤香味,她知道陆安在炊房忙活着给自己做晚膳,连日来工作的疲惫都褪去不少。

    明日是她的休息日,温含卉在夜里用膳时跟陆安提了一嘴,“崽崽,你明天打扮一下,我带你去见欧阳先生。”

    陆安眼睛亮了亮,赶忙应下来。

    其实他就一根发带,一身麻衣,一双鞋,没什么好打扮的。不过陆安夜里还是仔细用水把麻衣和市布鞋都洗了一遍,京城初夏干燥,只需要一夜就能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