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董卓覆灭以后,天下诸侯分崩离析,刀兵相向,各自为战。黄河以北三雄并立,袁绍占据冀州,公孙瓒囊括幽州,曹操则屯兵兖州,其中尤以袁绍兵力最盛。然则曹操亦有筹谋,打败黄巾军时,他收缴残部,改编制,立军风,硬是将黄巾余部培养成了三十万骁勇无敌的青州兵,又礼贤下士,得到郭嘉典韦等谋臣良将,短短几年内,实力大增。

    淮水之畔袁军驻地内,中军帐下,袁术手下文臣武将齐齐列席。孙策与戴铁面的周瑜一道走入,对袁术行礼道:“见过袁大将军。”

    袁术状态极差,面色蜡黄,一手托头,另一只手微微一摆,示意孙策落座。周瑜见袁术如此颓然,竟有些憋不住要笑,好在铁面阻挡,无人察觉。也是了,袁术去年才于匡亭新败于曹操,被曹军追击六百余里,逼得他一路逃过长江才保住一命。那“活捉袁术,有重赏”的喊杀声仍犹在耳,曹军竟又杀了过来,此时此刻袁术能直挺挺地坐在此处,已是颇有风骨了。

    大将张勋风尘仆仆赶回营中,大步走入中军帐后,对袁术一礼,而后当仁不让坐在了左侧首席,与乔蕤相对。

    见所有人皆已来齐,袁术定了定神,清清嗓子道:“诸位也都听说了,曹阿瞒率军三十万,已达彭城,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还请各位卿家各抒己见。”

    纪灵按捺不住,率先道:“曹操要讨伐的人是陶谦,与我等何干?若不是陶谦老贼没管好自己的下属,害得曹操的养父曹嵩被劫掠致死,曹操何故要兴兵讨伐?属下以为,我等只需守住淮水以南,静观其变就好,切莫再惹祸上身。”

    “伏义兄此言差矣”,长史杨弘摇着蒲扇出列,娓娓道,“如今这淮河以北,袁绍、公孙瓒、曹操三强分立,只剩彭城无强侯驻守。以陶谦、刘备之流,根本无法抵挡住曹操的青州大军。若曹操攻克彭城拿下徐州,便会与兖州连成一片,彻底切断我等与公孙瓒联合进兵的路线。届时曹军兵力士气大增,以曹操的狼子野心,难保不会挥师南下,若到那时,我等将如何自处?主公又将如何自处?”

    “袁绍曹操彼此敌视,若曹操吞并徐州,袁绍会坐视不管吗?”纪灵反问道。

    “伏义兄此语,岂非要将我等与主公的性命寄希望于那优柔寡断的袁绍?以袁绍之寡谋难断,只怕现在还大梦未醒,神游太虚呢!”

    “够了!”听到杨弘提到袁绍,袁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庶出的野种,日日盘算如何篡夺我四世三公袁家的名望,做出何等蠢事皆不足为怪。若不是那小子狼子野心,同室操戈,孤何至于流落江南?杨长史,你且说,可有何良策?”

    “这……”杨弘一时语塞,“属下无能,尚未想到万全之法,请容属下再细细思量。”

    杨弘话音方落,众谋臣将领赶忙将头颅低垂,不与袁术对视,生恐袁术问到自己头上。袁术扫视四周,片刻沉寂后,竟哈哈大笑起来,声中满是绝望寒意:“一个说不能不管,一个又说不能多管,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罔顾这满帐之人,竟连个像样的计策也提不出来!难怪孤会在匡亭被曹阿瞒算计,落得如此田地!”

    众将羞愧之下,将头埋得更深。袁术见只有孙策未低头,仿佛看到一线生机:“伯符,你可有何良策?”

    孙策第一次来袁术军营,满心盘算着如何提起那生擒祖郎换来的九江太守之位,又该如何讨回父亲旧部,根本没有仔细听袁术与他下属那些纷争,眼下忽然被问及,不由发愣。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周瑜,只见周瑜正襟危坐,面色沉稳,毫无表示。孙策只好转过身来,蹙眉盘算如何应对。

    袁术看孙策与门客之举,似有为难之处,呵呵一笑道:“伯符,你不必有顾虑。孤帐下向来言路畅通,不会有什么人嫉恨你,若有此等心胸狭隘之人,孤定严惩不贷!”

    若说破曹之计,周瑜心中早有成算。可破曹并非目的,帮孙策讨回旧部才是真章。现下袁术问到他们头上,自是送上门的机会,周瑜轻咳两声,示意孙策,莫失良机。

    孙策心领神会,佯作苦恼状,对袁术道:“伯符乃习武之人,不通谋略,若有良策,也是我的门客乌洛兰替我筹谋。我二人珠联璧合,方能攻克强敌,只可惜……”

    见孙策欲言又止,袁术十分焦急:“可惜什么?你这孩子,本是直接爽利的性子,怎的今日如此拿乔起来?”

    孙策笑道:“并非伯符拿乔,我是有心无力,即便有退敌之计,手下却无半营之兵。想要为大将军出谋划策,沙场立功而不能啊。”

    孙坚当年再骁勇,也不过是手下之臣,袁术对孙策未做过多提防,含笑回道:“你这孩子,有话直说便好,要多少兵,孤都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