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长木修捡起案上书卷,随手翻看。孙策掀帘走入,神采奕奕对长木修道:“哟,什么风又把张公子吹来了?”

    长木修放下书卷,拱手礼道:“听少将军这么说,好像不是很欢迎张某啊。”

    孙策哼笑道:“每次张公子来都没什么好事,孙某实在想不出什么欢迎你的理由啊。”

    长木修轻笑赔礼:“少将军勿怪,今日修来此,乃是奉袁大将军之命督军,既然是督军,即便无事也得巡查一番,否则岂不是玩忽职守?”

    袁术如何作为,孙策已不放在心上,他悠然将案上书卷码好,抬起曜然双目:“不知张公子可查出了什么?”

    长木修朗笑几声,压低嗓音上前,“此番前来,张某有大礼相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卷帛书,双手递了上去。

    孙策将信将疑,悉数打开,只见其中一封,是袁术写给乔蕤的,命他安心养病,而另一封则是乔蕤写与大乔,告诉她自己身体安好,只是旧疾未愈,正在徐州南五十里驻地修养,要她好好待在江东姨母处,不要回老家去。

    “张某说到做到,特为少将军排忧,想来大乔姑娘应当可以安心了,孙少将军亦可专心渡江作战,只不过……”

    孙策本有些欣喜,见长木修欲言又止,即刻敛了笑容:“看样子,张公子又要出招了罢。”

    长木修边说着“不敢”,边拿出了第三份帛书递上。孙策接过一看,竟是袁术写给长木修的信,其中对玉玺下落言之凿凿,命长木修替他速速索来。

    “张某知道少将军不爱听,可是少将军若想保乔将军平安无事,还是应当拿出玉玺,献与袁将军啊。毕竟,袁将军的手段,你我不是不知”,长木修说着,伸手拽回了孙策手中的锦帛。

    背上的伤痛如万箭穿心,孙策却已察觉不到,只觉浑身血液冲上脑顶,他双手握拳克制住情绪,大笑几声问长木修道:“张公子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

    “当然是在帮你,”长木修毫不畏惧,徐徐起身,冷冷地盯着孙策,“玉玺本当为今圣上所有,孙少将军有何立场私藏玉玺?即便令尊当年是忌惮董卓卷土重来,才将其纳入囊中,如今贼人已死,留着玉玺对少将军只有害处!即便没有袁将军,还会有天下人觊觎。袁将军既知少将军对大乔姑娘的心思,焉能放过乔将军?请少将军三思!”

    对长木修的慷慨陈词,孙策不置可否,问道:“我父亲的事,你从何处得知?”

    “玉玺之事,江东一带早有传说。令尊率众攻破洛阳城,第一个进入皇宫,而后玉玺便不翼而飞了……不过,只要了解令尊的事迹,便不会怀疑他匡扶汉室之心。只是时移世易,以孙少将军今日之处境,若不交出玉玺,必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这玉玺确实像个烫手的山芋,孙策每每午夜惊醒,皆不知该将它如何处置。可此时此刻,将他交予袁术,真的是最佳选择吗?孙策思索片刻,沉声吩咐帐外手下:“来人!给张公子安排个住处!”

    长木修一拱手,随士卒走出了大帐。不消说,孙策虽看似简单直接,心思却深沉难以琢磨。今日他没有当场驳回,此事便已成功了一半。

    泼天筹谋正在酝酿之中,而孙策交出玉玺则是其中微小却关键的一步。想到这里,长木修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浅笑。

    待长木修离去,孙策才松了劲儿,轻抚肩背,背后条条伤痕如有火烧,痛得他浑身战抖不已。

    突然间,帐帘一掀,孙策赶忙直身坐好,见来人是吕蒙,他气不打一处来,拍案大骂:“臭小子,怎的不通报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