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里,望春楼摘了匾额,撤去桌案,已在筹备关张。这红极一时的酒肆,不知引来了多少达官贵人,时常一饭难求,今日陡然歇业,不由引得街市百姓议论纷纷。

    二层厢房内,姬清将金银细软悉心打包,又将春衫冬衣叠好装箱,忙碌不已。长木修却坐在案前,品茗看书,乐得清闲。

    姬清拿出绢帕,拭去额角的香汗,上前轻踹长木修两脚:“你不是说来帮我收拾,怎的只顾着吃茶?”

    长木修放下书卷,轻笑告饶:“姐姐那些东西我可不会收拾,若是给你摆弄坏了,你岂不要讹我?”

    男人自是不懂女人的什物,长木修这话倒也不算狡赖,姬清回身继续捡拾衣衫:“话说回来,修儿,你可真厉害。曹丞相根本未曾出兵,你却两方周旋,既骗了袁术那老儿,又诳了孙郎的玉玺……”

    长木修本在饮茶,听了姬清这话登时大笑起来:“孙郎,老儿,姐姐这称谓真是爱憎分明啊。”

    “莫说这些屁话了,这几日我总想着,那传国玉玺,乃伯父当年潜心所求,我们好不容易得了,竟给了袁术那老儿……”

    姬清慨然,长木修却笑得愈发轻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姐姐还是快些收拾,莫要为旁事劳心了。”

    河畔势力清肃后,孙策部今夜在牛渚扎营,待诸事落定,他命心腹驾船接大乔等人渡江。为避人耳目,大乔依然换了男装,跟在伙夫队后入了营。

    孙策未在帐中,大乔四下张望,见自己的包袱与孙策的戎衣短刀放在一处,突兀又和谐,她不由垂眸赧笑:原来这一些都不是梦,她真的得偿所愿,嫁与了心爱之人,并且渡过长江天险,随他来到了江东。

    孙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溜入帐内,从身后拦腰一抱,吓得大乔回身惊呼,他却不偏不倚地吻在她的唇上,打趣道:“夫人来了?以后就要在此住下了,看看可还习惯?”

    大乔佯装生气,重重捶在孙策身上:“还说呢,你昨晚竟然在我新婚夜的酒里下蒙汗药?”

    为保大乔安全,孙策将她迷晕,并令人驾车将她带离沙场,这等痴心,普天下除了他孙伯符外,只怕无人能做到,可他不愿承认,偏头装无辜道:“夫人说什么呢?可别平白诬陷我,怕是你自己贪睡,误了时辰吧?”

    大乔瞥了孙策一眼,清亮杏眼如起了雾气的巢湖水:“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我们既然是夫妻,也该甘苦与共……”

    大乔话未说完,孙策便将她拦腰抱起:“莹儿既然知道我们是夫妻了,昨天欠我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也该还给我?”

    晚风徐来,室内气温好似因为孙策这一句话而陡增,温存旖旎,眉眼相视间,两人皆红了面颊。孙策紧了紧抱着大乔的手,才要去后堂,就听到帐外传来士兵的通传:“少将军,程将军请少将军议事!”

    见孙策瞬间垮了神情,大乔不禁掩口轻笑。孙策不情愿地将大乔放下,抬手一刮她挺翘的鼻尖,高声对门外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待士兵离去,大乔轻道:“今日大胜,可往后的路尚不好走呢,难得几位老将军勤谨。”

    “勤谨归勤谨,就是不解风情,罢了,你在这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语罢,孙策在大乔额上一吻,握着她的小手不舍再三,却还是阔步走出了帐子。

    不过小半日的功夫,樊能、张英被杀,牛渚失守的消息便已传到了百里外驻守秣陵的笮融和薛礼处。秣陵乃江南要塞,亦是孙策南下的必经之地,不消说,孙策若想尽得江东之地,必先攻克秣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