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

    器先生心底破口大骂,自己原是抱着游戏的心态过来帮忙随手杀几个人,顺便了一了昨夜在日本棋院外被孙苏合一剑逼退眼球的恩怨,本该手到擒来小事一桩,哪里想得到这姓孙的竟会是这等煞星。

    迷蒙的墨色飞雪难掩灿灿金光的异象,这是无法作伪的铁证,眼前这人与画先生之死决计脱不了干系,甚至多半还是元凶首恶。难怪古古怪怪,以我的眼力竟也看不透他的虚实。

    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都怪傲先生对于这纹样的功用和原理一直说得不清不楚,况且从来只有我们随心所欲谈笑杀人,哪曾想画竟会真的……

    器先生一边双手掐诀如飞,迅疾无伦地念咒施法,一边心中念头急转。

    自己虽然不像剑先生一样与画先生情同手足,但对他的修为手段也是素来佩服,自己手上还有好几幅经他施法的画卷,各有妙处,平日用起来颇为顺手。既然画先生折在了这小子手上,自己一个不小心只怕也有危险。

    而且这小子身佩天丛云,八岐洞天……神农洞天!难道是曾经苦追我数万里的那些杂种们阴魂不散暗中作祟?大有可能!画不就是殒命在中国境内吗?

    如此说来,今夜请我出手还送我黑白棋子那人也十分可疑。虽说boss与他定下合作,但背地里各有盘算那是当然的事情。阴阳省的人果然不可信。

    可笑我以为敌明我暗尽在掌握,没想到却是计中有计,以为用这个棋盘世界困住了敌手,任我鱼肉,可实际上却是连我自己也给困住,只能和这煞星作困兽之斗。

    器先生细细感应墨色飞雪中逐渐稳定下来的冲宵剑气,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一阵心悸油然而生,他直觉感到这一剑绝对有威胁自己性命的可能。

    好算计,好算计!可惜遇到了我!

    “疾!”

    器先生一声低喝,双目血泪顿止。

    杀招已成,他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车田、菊地以及岛田兄弟四具尸体忽然齐齐一颤,无数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诡异纹身在尸身上悄然浮现,如万千虫蚁蠕动不休。四具尸体宛若重获新生,一下站了起来,双目之中垂下触目惊心的血泪,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冲向器先生身边。

    器先生神色冷峻,断然向左迈出一步,恰好站到地面上黑色线条纵横相交的一个点上。四具尸体顷刻赶到,分别占据他前后左右的四个点,刚好将他四面围住,四人无论神态动作均与活人全然无异,说不出的奇诡骇人。

    五人这么一动,脚下立刻现出五个格外真切的棋子虚影,器先生脚下是一枚白棋,其他四人皆是黑棋。按围棋的规则,一子白棋被四面围住,气息全断,就该立刻从棋盘上提走。器先生心中一松,嘴角露出一丝满是嘲讽的得意微笑,一群杂种,焉能算得到我的手段?该去找那人好好聊一聊了,至于给画报仇……呵,这趟浑水还是留给剑去蹚吧。

    器先生的身影刹那间从棋盘世界中消失无踪,随着他的消失,整个棋盘世界也开始彻底崩溃,空间寸寸龟裂,横空而过的巨大立交桥和参天林立的高楼大厦赫然显现,黑白天地,逐渐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岛田兄弟等四具尸体分据四个方位,各掐法诀,结成阵法,悍然杀入墨色雪花中,杀意直指孙苏合。器先生的真身虽然如惊弓之鸟悄然远遁,但不给孙苏合留点礼物他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一道又一道纹身从四人身上散出,四面呼应,各逞凶威,横行霸道地向墨雪中心侵蚀。

    因为诗情才气的突然异变,孙苏合痛失出手时机,器先生说走就走,踪迹杳然,强敌虽退,孙苏合的处境却更加危急,他哪知道器先生瞬息之间脑补出那么多阴谋诡计,自己把自己吓得走为上策,只道器先生定是使了什么诡异道术隐去身形,正躲在暗处虎视眈眈。

    自己好不容易重掌平衡的剑招始终只有一击之力,而且一击过后,自己这条小命多半也就交代了,四具杀气凌人的尸体已然合攻而至,若是豁出性命御剑出手,自己有信心一招击溃四具尸体,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至于留剑不发,更是形同自杀,难道坐等四具尸体冲杀上来吗?况且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