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眠星手中轻轻摩挲着茶盖,听到陈沅元回答,他“啪嗒”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他微微抬眸,一双清亮的眼眸正对上陈沅元不卑不亢的眼神,沉吟片刻,缓慢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陈沅元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如今赵府局势复杂,家母卧病在床,久久不见起色。我又是赵家独子,对我以男子身份接手家业的事情,不服者大有人在。昨日在喜宴上时,你应当已经见过我的姨母,她就是其中之一。”

    陈沅元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昨日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她已经感受到了。

    “如今你我二人的婚事,也是她在背后操纵一手促成的。”赵眠星说着就神色认真地看向了陈沅元。

    “抱歉,先前以为你是被姨母收买,入赘到府中是想要联合起来夺我家产。我今日才知晓,原来你也并不知情。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陈沅元默然:“郎君言重了。”事实上是她并不知道对方哪里得罪了她?不就是在拜堂之时短短的见过一面?

    “如今赵府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你我二人以前未曾谋面,如今也不过是见到的第二面。我本没有成亲的想法,我们二人……”赵眠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盖,眼睫轻垂,遮住眼中晦明变化的眸子。

    陈沅元自认为完全领会到了对方的未尽之意,颔首表示这个自己懂:“郎君不用担忧,这个我明白,我们二人就当是暂时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日后若是赵家危机解除,我们二人就和离,之后互不相干,各自欢喜。”

    “……”赵眠星虽说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就这么轻松地说出了口,什么条件也没有提出,不禁有些意外。

    他又抬眸惊诧地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神态认真,且没有任何异样,不禁开口道:“请女君放心,我知晓女君有心在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秋闱日渐进,女君有什么需要的书籍都可以去书房里面取。”

    陈沅元知晓对方是把她的家底查了个干净,但如今赵府是这种境况,也能理解对方。见对方真诚,也就露出了笑容,温和颔首道:“如此,那就多谢郎君了。”

    赵眠星见对方露出笑容,心中一怔。

    在昨日之前,他对姨母给他招赘的妻主,没有报任何的期望。未曾想,昨日初见,就惊诧于对方挺拔的背影,与他想象中的农妇大相径庭。

    接着对方转身,那一双干净清亮的眼眸与他对上,五官不说有多精致,但是看上去却让人感觉到十分舒服,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则是对方唇边那恰到好处的笑意。

    虽说他从小就和母亲走南闯北,自然也见过不少女君,但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他这种感觉的年轻女君真的很少,而且有如此气度的读书人他倒是真的未曾见过,就是不知对方这是真实的性情流露,还是伪装得如此厉害。

    他收敛了一下思绪,颔首客气道:“女君不必客气,我也有要事相求。”

    陈沅元赶忙道:“郎君但说无妨。”

    “今日是我们新婚第一日,按理说要去给长辈敬茶。家母虽然卧病在床,但也想见一见你。就烦劳女君随我去一趟了。”

    “不麻烦,这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