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沈翊桢就将鼻梁上新买的眼镜摘下,收进上衣口袋,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望着人时总显得很温柔,如今却与往常平易近人的气质完全沾不上边,沈翊桢眼中满是厌烦。

    “秦啸,人家只是简单跟你打个招呼,询问我为何生病也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才顺口一问,你当着我朋友面说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私做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沈翊桢担心外面的人会听到,竭力压着声音。

    “现在知道我叫秦啸了,刚才介绍的时候怎么只说‘姓秦’?怎么,当初求婚的人不是你了是吧?”秦啸面对沈翊桢的质问冷笑一声,“而且床笫之欢乃人之常情,邵大律师要是连这个都听不得,还能有什么脏不了他的耳朵?”

    秦啸生怕这火烧得不够旺,末了又加一句:“昨晚你没爽吗?”

    沈翊桢指头尖儿都开始冒火,嘲讽道:“没有,不瞒你说,就你那个只管把人干晕的功夫,谁都爽不了吧?”

    “你再说一遍。”秦啸声音冷沉。

    沈翊桢从善如流,语速又慢,吐字又清晰:“我说,你活儿很烂,要不是秦家家大业大,你又顶着这么一张脸,会有人舍身给你做那么久床伴吗?恐怕都是有了一回就留下心理阴影,然后被吓跑了吧?”

    到这时候了,秦啸反而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吃他们的醋?”

    “我看起来像是有病?”沈翊桢觉得不可思议。

    秦啸语气笃定,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欺:“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很听话,讲话又甜,从不冲我发脾气,你最近的种种反常就是在吃醋,不用不承认。”

    “放屁。”沈翊桢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才说:“我们不过就是秦总您眼中批量生产的商品,比起那件样品总有瑕疵,谁比谁高贵多少,我至于浪费时间琢磨你跟他们有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有那个时间,我不如多见几个委托人。”

    “现在你怎么说都行。”秦啸觉得沈翊桢越是嘴硬,心里对他才越是在乎,越积越多的怨气顿时就少了一半,于是明知可能不被领情,他还是往副驾驶座这边一靠,伸出手去为沈翊桢力道适中地揉着腰。

    没按几下,沈翊桢反应过来,立刻拽开他的手:“做的时候跟畜生一样,这时候你装什么好人?”

    毕竟是自己理亏,秦啸忍了忍说:“昨天我没收住,车厢太窄,你趴在座椅上伸展不开,腰折着肯定不舒服。我没想到你会生病,阿姨打电话给我,我就立刻开车过来了,你没事就好。”

    不提还好,一提起,沈翊桢心里的火就蹭蹭往外冒,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是吧,你二十九岁了,不是九岁小孩儿,莫非连跟人吵架都不会?吵不过就只会用那种方式解决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屑用动物那套野蛮文明处理问题,原来你还就是个只会靠床上发泄怒火、不折不扣的孬种。”

    秦啸脸色一变,吼道:“沈翊桢!”

    “干嘛?!比谁声音大?!”沈翊桢目含讥讽,嘴里的话跟刀子一样往外扔,“我没想到堂堂秦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一生气就只会吼人,连道理都讲不出来,用不着那张嘴就干脆捐了算了!”

    “你——”

    秦啸忽然想起那个男孩子,当初他看起来脆弱得令人抓狂,秦啸担心他冻出病,怕他受伤,不想他死,更要防着他被那几个人拉去做不好的事情,所以连一眼都不肯错开。

    就像……他此时对着沈翊桢的心情一样,明明情绪汹涌,却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