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丑难堪的滋味,朱青筠今日算是尝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被呵斥又是打嗝,就算是被父亲送走的那一日,她自觉都没这么惨。

    可她不敢再抚陆炽的逆鳞,收起所有情绪,没再多说半句,与莹露灰溜溜回房间去。

    “小姐,咱们还是离开这儿吧,那位王爷实在太凶了。”莹露想到陆炽的神情就一阵阵发慌。

    冬雪也道:“是呀,小姐不是说要回伯府吗,京城多好啊,再不济就给大少爷捎封信,让他把您接到江南住,那地方养人,住着舒服。”

    无论是京城还是江南,都是繁华绮丽的所在,岂不比这等动辄打仗的地界要好上百倍千倍。

    那位定襄王简直如凶神恶煞一般,她们俩根本想不出来,他那样的脾气,唐凝是怎样在这里安身的。

    朱青筠虚弱地笑了笑:“这就叫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遇着再难的事儿,挨一挨也就过去了。你们可别到处去说王爷不好的话,叫人听到了,不知要在背后编排我什么。”

    这番话叫莹露听得直叹气,像表小姐这样的好女子,为何要处处遭难呢,生来病体孱弱,亲生父亲不愿养她,姑母府上又遇了难,逃往他乡,抛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投奔个唐凝,还不受待见遭人侮辱。

    表小姐若是早些定一门亲事,嫁个可靠的男子,如今的日子应当会顺遂些。

    可偏偏就因为她这身子骨,任哪家看了都会觉得生养不了孩子,模样再标致,性格再温柔,也不敢讨回家做正房夫人啊。

    大少爷倒是不计较那些,可表小姐又不喜欢他,不肯答应和他定亲。

    为了让大少爷不伤心,表小姐就瞒着他,说是外面太乱,家国不宁的,她暂且不愿去想儿女私情之事。

    婚事拖到现在也没个影儿,莹露都替她着急。

    “小姐,大少爷是个不错的人选,您若嫁给他,就是少夫人,公婆是您的姑父姑母,绝不会受一星半点的亏待,就算生养有些许艰难,在唐家,谁又能给您眼色瞧呢?”莹露劝道。

    朱青筠心中冷笑,嘴上却说:“莹露,你说的倒也不错,但感情之事不可勉强,我只当他是我的亲哥哥,若说嫁给他,想想便觉得别扭得很。”

    她这么说,莹露也没了办法。朱青筠不能久坐,说几句话便疲累了,莹露和冬雪伺候着她躺下歇息。

    她们离开后,朱青筠翻了个身,从行李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自己的脸。

    镜中女子的病态美十足,放到哪儿都惹人怜爱得很,可到了陆炽这儿,任她再梨花带雨,竟都不管用了。

    她只当陆炽不会欣赏爱哭的美人。他是个硬派的男子,出身那样不堪,喜好粗俗也在情理之中。

    她照着照着,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