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根烂了呢?你们可挖开看过?”秦流西问。

    厉学富再次一愣,摇摇头。

    “为何不挖?”秦流西说道:“茶树枯败,要找其原因,无非是寻根,看是否有害虫,以及是否烂根,这是种花必懂的常识,想来种茶树也是一样的道理。”

    厉学富沉默,这自然是的,但那几棵茶树,却是老祖宗定下了规矩,不让动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口苦,说不出话来。

    “观主,茶树还是小事,是我们厉家近些年的风水实在有些不太好,厉某人我,身下也只得一子,如今也病卧在床。”厉学富满嘴苦涩,道:“厉某来求请观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请观主看在杜舵主的份上,帮忙走这一趟。”

    他说着,又跪在了秦流西面前,道:“观主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厉某必然想尽办法满足和做到。”

    “嗯,为达目的不顾一切,为了请我出手,哪怕我让你杀人,你也愿么?”秦流西笑着说了一句。

    厉学富的脸色唰地变了,嘴唇嗫嚅着,不敢说话。

    其实说实话,商海就是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它同样弱肉强食,毕竟一块饼就那么大,要分的人多,要想多分一点,只能动用不寻常的手段,比如打杀,比如蚕食。

    行商的人,谁敢说自己手上没有一条人命呢,哪怕不必亲自动手,但亲口下令,那也该算上。

    厉学富能做大灃第一茶商,手上自然也有这样的人命官司。

    如果换了别人这么问,他只怕也会应下,他敢为了家族倾尽一切,不择手段的,杀人,如果该杀,他敢杀!

    但眼前的人却是秦流西,是一个道观的掌门人,听杜冕说,她是是非黑白,恩怨分明,十分看重因果报应,自己若真的顺着她的话应了,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厉学富一时有点被抬上高架,有点不上不下了。

    偏偏秦流西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笑容,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觉得毛骨悚然,冷汗津津。

    厉学富额上渗出了一层密汗,竟有些不敢直视她,许久都不见秦流西给台阶下,只能踌躇地问了一句:“观主这是在考验我吗?”

    “不敢,只是杜冕信上说你们厉家是积善之家,不过是想看看厉善人你是真善还是伪善。”秦流西淡笑着问。

    厉学富被气到了,腾地站了起来,面带薄怒,隐忍着气,道:“如果观主实在不愿出手,那权当我厉某无福。但我厉家,自发家后,在家乡铺桥修路,施药赠粮,逢灾必捐,乃是驰名的积善之家,也才担得起第一茶商这个名头。余任厉家家主以来,也同样遵从厉家祖训,不敢欺善霸恶,而是处处与人为善,不敢仗着名头行恶。观主此番,实在是辱我厉家。”

    他向秦流西拱了拱手,道:“这次前来,贸然打扰,是厉某的不是,这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