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着问:“小子实在是不懂,为何是小子?不是小子瞧不上自己,可小子不认得多少字,也没什么本事,空有一张皮囊罢了……难道是因为郑乔‘宠幸’小子?”

    一个屠夫的儿子,能在这个世道活这么大已是不易,更别谈什么未来,那太遥远。至于像宴安先生这样的文士那般,挥手之间指点江山,苍生为棋,更是不敢想。

    薄暮冥冥,金乌西沉。

    “虽然小子是很敬佩宴先生,感激他为庶民做出的努力,但这不意味着……”

    这或许就是自家丈夫的一点私心。

    郑乔记得最近一次见宴安,对方削瘦得厉害,衣裳套在身上空荡荡,脸色憔悴,病容明显,发色灰白。这是衰老征兆,对于有文气护体的文士来说也意味着衰败。

    勉勉强强给她打个广告宣传宣传吧,哼。

    过了半晌,殿门口隐约有一道人影缓缓靠近。随着人影逐渐清晰,还能听到来人腰间佩玉叮当,随着衣摆发出悦耳的轻响,恍若乐章。直至人影靠近方才看清。

    少年叹气,妇人听到动静瞧过来。

    这还不离谱?

    离谱极了。

    他抑制不住发火。

    回首遥望,心中迷茫。

    他说了半天还是词穷了。

    想她阿爹作甚?

    妇人瞧着这模样,心中又是一痛。

    妇人思忖了半晌,道:“或许是因为你与郑乔形似而神不似吧。郑乔将你看做是他自己的‘过去’弥补,但伱与他毕竟是两个人。你有良知,而他的良知已经没了。”

    但紧跟着,妇人下一句便让他心中不满尽数消除:“郑乔已无药可救,但你还有未来。继续待在那边未来堪忧,换个地方,或许还有搏击苍穹的机会,前途无量。”

    夜色笼罩下的行宫意外得安静。

    有人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