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巷子静静的,轻“呵”一声还有回音,那里未有人声,也不见宫女和侍卫巡逻,只时不时传来几声鸦鸣,巷子最深处有一处看起来废弃掉的宫殿,破败不堪、幽深难测。

    我顿生怕意,抱紧了双臂欲蹑手蹑脚地离开,却忽地听见一声声猫儿叫,那声音软软糯糯,像极了奶猫之音。

    也不知怎地,我竟忘了害怕,循着这声音像那荒废的宫殿走去,心中安慰自己那至多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宫宇罢了。

    可我忘了掖庭、忘了冷宫,也忘了传闻,循着猫叫,壮着胆子推开上了枷锁的陈旧大门,利用自己幼童身形的优势,硬挤了进去。

    却不知,我已入永巷。

    这院中落败,满地无人洒扫的落叶,枯黄杂草丛生,一点不见院外的春意盎然。

    我专心寻找猫儿,无暇顾此,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在一处破败的屋角看到一只慵懒肥肥胖胖的小黑猫,它不是我那“小栩栩”。

    可我顾不得失落,整个身体被恐惧支配,因为这小黑猫,正被一个人抱着。

    抱着它的那人,披头散发,面目苍白,又双眼猩红,嘴角呐呐地唱着什么“金铺日月门将启,诸院争先画翠娥,高髻纱笼向何处,六龙床上看皇哥……”

    她穿着一件极大的白袍,声音幽怨,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直到我吓得“啊”地叫出声来,她才从幽怨的唱词中回过神,怔怔地看向我这里来,眼神呆滞而奇怪。

    看着看着,忽而又怪异地傻笑起来,一把抛下那只伏在身上昏睡的小肥猫,朝我疯了似的跑来,紧紧抓着惊魂未定的我,疯了般地喊:“你是我的永儿么?你长这么大了么?永儿啊,永儿啊,你来看母妃了么?”

    我早吓傻了,只紧紧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她抓完了,又忽而欣喜伸出长长的手指抚向我,从脸庞、到耳垂,直到摸到我那盘起的高高发髻,才忽又怔了一下,一改刚刚的欣喜,对着我咆哮道:“你不是永儿,永儿是男娃,是皇嗣,是男娃!”

    我依旧吓得哆哆嗦嗦,如被封印一般杵在那儿,心中却已猜出这是何处。

    但这真的是那传闻中化成女鬼的春妃么?

    可她虽颜如厉鬼,握着我的手却是炙热的。我听大人讲过,鬼是没有温度的。

    我试图让自己克服恐惧,却毫无效果,废了半天劲儿,只费力地张开了嘴巴,语无伦次地问道:“您是……您是春妃娘娘么?”

    哪知她听完更疯了,又激烈地晃动我嘶吼:“是你,都是你陷害我,你这不得好死的静毓,你还我永儿!”

    我挣脱不开,慌张无助,只能在内心深处责怪自己多嘴,也责怪自己胆大妄为的私自跑出来。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责怪已毫无用处,我已经快被她晃得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