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乐宫归来这几日,我过得无比糟心。

    长公主既命我潜心学习,三个师姆自不敢怠慢,不仅整日督我学什么“体香、品背和按摩”之术,还教授我各种姿势复杂的娇娆舞艺。

    可她们不知,我自小便最怕习舞了。

    《平沙落雁》、《阳春白雪》的唱曲一响,我整个人都肢体僵硬。

    宁可跑去抄心经、背《礼记》,多少遍都不厌。

    可这没什么用,江知栩不召我一日,我就得和三位师姆学一日。

    嬷嬷虽有些恼怒,但丝毫不敢多言,那日随我同去长乐宫的茚耳和玲珑,已事无巨细的将长公主所言交代给嬷嬷。

    她吓得不敢再偷偷烹饪荤腥之食给我吃,更不敢妄议长公主一句。

    我本苦不堪言,自觉无人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了,却没想到学习的第五日,江知栩竟召我了,他召我了!

    我忍不住大喜过旺,命玲珑帮我戴了一脑袋式样精巧的发簪,点了很厚的腮红和唇脂,兴高采烈地随月昌向御书房而去。

    彼时江知栩正在御书房边看书册,边用晚膳,他知我到时并未抬眸,只沉声允我坐下,便继续沉迷于自己知识的海洋。

    刚至酉时,夜还未至,御书房的窗还开着。

    落日的余晖正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江知栩安静、苍白又俊美的脸庞上。

    不知是光影的缘故,还是有感他救我于水深火热之情,我竟觉得他千年寒冰似的眸子此刻充满温暖,瘦弱的胸膛也变得宽厚无比。

    他就那般静静坐着看书册,偶尔就一口晚膳,神态自若到不似一个十一岁的少年。

    我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缓缓抬起双眸,望着我头上发簪若有所思道:“沈婕妤……不觉得沉么?”

    “啊?”我只顾痴看,都未反应过来。

    身后月昌却忍不住“噗嗤”一笑,赶忙捂上嘴巴。

    江知栩无比厌恼地瞪了他一眼,又故作老成的对我道:“头上那沉甸甸的东西摘了吧,脸上也不必这般。”

    我啄木鸟般点头,乖巧地跟着门外宫女去漱洗了一番,才又回御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