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南昭仪……

    她自爹爹双腿折了之后,便再不能带兵打仗,江知栩为南将军封了侯,也算可以安心地告别战场,把军力交予南昭仪的哥哥。

    可南昭仪很难过,她说他爹前半生都活在马背上,活在军营,如今再不能出征,该多伤心啊。

    南昭仪难过了好几日,也不知哪根经不对,竟求皇上放她出宫,说要替父从军,为大辽效力。

    她还说现在大辽刚恢复一些元气,正是缺少兵力的时候,她若能上战场,定不辱命。

    我们都认可她的话,也知她心在军营不在后宫,更对江知栩无一丝情分,但……自古妃嫔只有被弃入冷宫,没有和离之说,更不能有损天家体面。

    可她句句真挚,日日求之。

    江之栩便问她可愿接受南今妃已死,再做不了南芷夕的事实?

    彼时,她刚因父兄有功,被晋位今妃,我闻之挺惋惜的。

    可南昭仪却很坚定,对江知栩第一次展了笑颜,说:“皇上英明神武,臣愿意,哪怕此生不做南家女,也愿意!”

    从此,后宫无了南昭仪,更无南今妃,大家只知她因突发心疾,来不及救治而亡,葬于黄陵,却不知大辽第一个骁勇而貌美的女将军江南风,就出于后宫。

    我和江知栩也缄口不提,连吉宁都不知,林宜妃她们还为此伤心了很久很久。

    而周顺仪,自无了家人,就变了性子,不再争宠,日日礼佛。

    我低迷不语的那段时间,她还以佛祖来劝慰我,说“佛祖有言,人生百苦,皆因执念,唯有放下执念,方得内心之宁静。”

    那时,我太愚笨,还未察觉端倪,现在倏觉不对之时,周顺仪已自请出家,说此生愿追随佛祖,为皇家祈福。

    我很怕她是如我祖母一般,是为逃避。

    可她面容平静而安详,说皇后莫要相劝,妾已放下了所有的尘世纷扰,绝非冲动为之。

    我相对而立,默然哽咽,却终于有勇气抱住了她,对她说了那句一直想说的:“对不起。”

    周顺仪却笑了,平静柔和地看着我,对我道:“纷扰已去,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皇后……莫要再自苦了。”

    从此她便远离皇宫纷扰,法号静逸,过得清苦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