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号房……

    贺三斗皱起眉头,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就跟应天府府衙后面的监牢有几分相似。

    实际上,这一间间小黑屋,也是像极了监狱。

    考生经过搜身之后,允许带入号房的,就只有笔墨纸砚,几根蜡烛,还有若干干粮。

    根据朝廷规定,此次院试的考试时间,一共是三天,这三天之内的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里进行,睡觉也要在号房里,却并没有床,但在号房两边的墙壁上,特意留下了两道可以搭放木板的砖墙。

    砖墙一高一低,高的放上木板便是桌子,低的放上板就成了凳子。

    到了晚上,便把桌子拆了,木板放到低下的槽口,与凳子齐平,便成了一张简易床。

    这叫做“合则为榻,分则为桌”,是从唐宋年间就沿袭下来的科举号房标准制式,扬州知府宋去华的确是为了此次院试下了功夫,将府学改造成考场时,号房的设计,颇花了一番心思。

    天还亮着,贺三斗就很麻利地拆下桌子,把床搭了起来,然后脱下外衣权当枕头,毫不客气地躺了上去。

    片刻,已是鼾声如雷。

    不远处的衙役,听到这番动静,不由得苦笑着吐了吐舌头。

    果然,不愧是你啊!

    刚到扬州府,就能大闹万花巷,现在居然还来凑个科举的热闹,难道就为了进来睡个觉吗?这里的木板床,难不成要比那琴韵水榭里香喷喷的鸳鸯暖枕,更舒服?

    “宋贤弟,这个姓武的,莫不是故意来消遣本官的?”缓缓走在考场里的吕思正,目光落在远处的黄字号某间号房,隐约竟能听到鼾声,不由得变了脸色,侧目跟身边的宋去华皱眉道:“到底是什么来路?科举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呃……”宋去华尴尬地搓着手,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武家是京城人士,世代从商,颇有家资,就想着家族里能有人入仕,但那个读过书的武峰出身贱籍,无法为官,便将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武三斗推了出来……唉!其实小弟也早就对他们耳提面命,再三叮嘱,可是这武三斗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竟然、竟然这时候就睡起了觉……”

    “哼!”吕思正脸色不快,心想若不是看在二十万两银子的份上,早把此人乱棍打了出去!

    此番朝廷首开科举,圣上是极为重视的!

    虽然这什么狗屁武三斗,最多也就止步院试,不可能更进一步,更不可能被皇帝见到,但他花了大价钱来买这个秀才,却不知低调收敛,到了号房里这般胡闹,岂不是让本官脸上都不好看?

    “宋贤弟,你安排一下,让那几个衙役,多去巡视玄字号房,这边不需要人手看着了。”

    有道是收人钱财,与人方便,吕思正拿了那么一笔巨款,虽然这会儿觉得烦躁,但也只能捏着鼻子把事情做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