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叹了口气,看着方志文很认真的说道:“方大人以为在下想要做这个京兆尹的么?若是能选择,在下宁愿回温县老家种田去,也强似在长安这个大水潭中蹉跎,方大人逍遥边疆,自是不知长安不易居啊!”

    “哦?愿闻其详!”

    司马防苦笑着摇了摇头:“方大人何必如此,长安城里不过是太师和太尉两家而已,我等关东人士,不过是夹在中间缓冲,又或者作为装点门面的花锦一般,其中利弊聪明如方大人由岂会不知?”

    “呵呵,司马大人说笑了,太师与太尉不过是政见不合罢了,再说,就算是如司马大人所说,司马大人也可以择一而从之,聪明如司马大人又岂会看不穿这点呢?想必是司马大人另有谋算罢了!”

    司马防的眼神一缩,抚着胡须的手也顿了了一下,甄姜还注意到,坐在一边像是泥塑一样的司马朗和司马懿都抬眼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眼神中竟然大有意趣,一点也不像是两个孩子。

    “在下垂垂老矣,又会有什么谋算,不过是想要图一个安宁罢了,原本也想要报病求去,只是太师不允,在下也是无奈啊!”

    “哦?莫非司马大人是觉得董太师势不可久么?”方志文戏虐的看向司马防,司马防的手再次顿了一下,眼神却垂了下去,而司马朗则有些怨怪的看向方志文。

    “莫非方大人此来就是有意刁难在下的么?此话若是传出去,难保不给司马家招祸,请方大人慎言!”

    “呵呵,这有什么的,董太师若是连这点胸怀都没有,就还是回西凉去放马算了,想要坐稳长安,就要有包容万象的胸怀,就要有容得下不同政见的气度,这话我见到董太师也一样会这么说。司马大人既然如此胆小,我会对今日的谈话保密的,而且,还会向董太师建议换一个京兆尹,如此胆小怕事的京兆尹,如何能应对如此复杂的京城局面?”

    “如此,在下感激不尽!”司马防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方志文的调侃。

    “既如此,司马大人可以放开顾忌,与在下说说对董太师和杨太尉双方的看法了吧!”

    “这......”司马防想不到方志文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前后一堵,司马防倒是没有了退避的空间,而且一味的躲闪,传出去倒是显得居心叵测了。

    司马防顿时有些头大,这个方志文也真是的,到底想要干什么啊?难道是仅仅想要知道自己对长安两方势力的看法?还是想要摸一摸自己对双方的底线和态度?

    “既然方大人一再相问,在下就说说吧。董太师如今风头正劲,又深得陛下欢心,正是颐气指使、令出随心的大好形势,若是能把握这个优势,迅速的整合关中各地势力,积极发展生产,与民休养生息,凭借关中众多人口,千里沃土,想要有朝一日东出潼关横扫关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董太师却与杨太尉离心,二虎相争,难免是外人得利,关中内斗正欢,关东诸侯却在潜心发展,将来谁强谁弱岂不是一目了然。既如此,在下劳心劳力也终将化作乌有,那又何苦呢?”

    “因此司马大人就想要两不相帮,甚至一心求去,以便能另寻高枝?”

    “国有道,则尽忠以辅之,国无道,则退身以避之。在下未觉有何不可,圣人尚如此,何况吾等凡夫俗子?”

    方志文笑了笑:“在下也没说大人的选择是错是对,只是想知道大人的想法罢了,实话说,在下此来长安,是有调和太师和太尉之间矛盾的想法,如今长安外敌未去,先自内乱,愚不可及,若是长安有变,关中富饶之地又会是另一个洛阳,百姓流离、繁华做灰,此非我所愿,不知司马大人以为如何?”

    司马防抬眼看向方志文,只见方志文笑眯眯的一脸坦诚,到不似在说谎,方志文所说的司马防倒是可以理解的,长安对于方志文来说,就是一个敛财的地方,这里若是发生了战乱,对于方志文来说自然不是好事,而且长安与方志文的领地远隔万里,长安就是再强,也不会对方志文有什么威胁,因此,一个强大稳定的长安才是方志文需要的。

    但是方志文在自己这里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争取自己跟他站到同一个阵线上去?一起努力的缓和调解关中世族与董卓的矛盾,让这两方能够回到一个相互合作的基础上来,共同抵御来自关东的威胁?

    可是,这么做对自己,对司马家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