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祝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老爷子在说起喜欢过的一个女人时,对自己说的一句描述,“这真正的美人啊,不仅仅只是肤如凝脂,更是整个人都如凝脂一般”。

    想到这里,龚祝就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感觉自己哪怕是发出一点动静都是惊扰、唐突,更是莫名其妙地想起昨天老爷子算的那一道卦,心砰砰地急促跳了两下。

    君梦西放下手上的笔,浅笑着极为满意地看着已经成型的画作,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穿着警服的人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想来应该是之前那个小巡捕口中的“探长”,所谓的支援。

    说起来,君梦西一直以来展出的画都是有关景或者物的,从来都没有人物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画人,恰恰相反,他画人物画地很传神,但他就是没有画的那种冲动。

    灵感、冲动对于画家来说很重要,每一副优秀的作品其实都饱含画家澎湃的感情,当没有足以支撑作画的欲望存在时,画家很少动笔。

    当看到龚祝的时候,君梦西就有了画他的冲动。眼前这个人样貌帅气,算得上是上品,但更吸引君梦西的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他的气质,正气与痞气交织拉扯,你时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变幻的矛盾、顺从与挣扎,真是奇妙的人。

    想到这,君梦西矜贵地朝他微笑,低沉着嗓音问道,“你是谁?”

    龚祝听到问话,仿佛如梦惊醒,下意识挺直了背回答,“租界巡捕房探长龚祝,来了解有关大生珠宝失窃案的情况。”

    “龚探长。”君梦西念着这三个字的时候语调婉转,像是在细细斟酌什么一样,随即便是唇角微扬,指了指离龚祝不远的沙发,“坐下说吧。”

    龚祝闻言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见君梦西去橱柜里拿茶叶,清洗杯具倒热水泡茶,不一会属于栀子花的香气就逸散在整个屋子里。

    “我偏好花茶,家里就只有这些,可能不合龚探长口味,还请原谅。”

    君梦西说罢,笑着将茶水倒入杯中,小心翼翼地送到龚祝面前。

    拿过茶杯,扑面而来的香气让龚祝心荡了荡,再见对面低头慢慢喝着茶,低眉顺眼的君梦西,只觉得这花香更浓,浓得快把自己熏得晕过去,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清清嗓子问,“为什么不愿意跟二子回巡捕房?”

    “这个问题你该问那个小巡捕,为什么他没能把我带回去,且还大动干戈到需要劳烦龚探长您出面的地步。”

    说话间二子从外边走了进来,大吼道,“还不是因为你满口的诡辩,我虽然说不过你,但总有人能收拾你!”说着还看了眼龚祝,希望他能帮忙说句话。

    “呵,好威风的话啊。”君梦西冷眼看了下二子,见他进来冷着脸呵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二子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退出了房间外,转念一琢磨,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怕,想回去房间,但想到君梦西的眼神,这腿就不听使唤地不敢动。

    这还是一个冷美人,够厉害的。

    龚祝心里头说着,赶紧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失神,然后就见君梦西收敛了冷意,问了句话,“龚探长是新上任的吧。”

    “哦,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