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这是太太吩咐先给您送来了。”一身酱色比甲的邱妈妈笑的又恭谨又小心,跟先前的态度几乎是判若两人。

    朝露看着倒不觉得什么,但对于采菀采蓝这些长期在池氏积威之下的丫鬟们,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如姒点点头,叫采菀去接了箱子,自己则接了账本。陈年的账册一如电视剧里见惯的是靛蓝封皮,而内里发黄的页面上记录倒还墨迹清晰,只是记录得密密麻麻,又是竖版,如姒扫过去不觉有些头大。

    朝露微微欠身,待如姒大略翻了翻便接过来,极快地看了一眼前几页,便向着邱妈妈道:“多谢妈妈辛苦送来,只是这册子是当年姑太太出阁的时候记录大件家具器物的册子,跟您送来这两箱的衣料摆设不大相对。不知府上是怎么个章程?”

    邱妈妈是池氏的陪房,素来老练,论起能屈能伸,只怕变脸弹性技能犹胜其主。当即陪笑道:“朝露姑娘这话说的不错。只是姑娘不晓得,先前的太太是在华亭的老宅里养过身子的,嫁妆的旧物听说也有一部分在老宅库里,太太已经打发人往华亭去取了。咱们府上自然也有,只是这些年没人打理,我们太太找出来也得花点功夫不是?太太也是知道大姑娘着急的很,这就将手边的先送过来。”

    朝露听了这一大串,便知邱妈妈是有备而来,只不过对账这件事情么,她若自认第二,桓宁伯府里便没人敢认第一了。

    花言巧语什么的不...什么的不要紧,账本上见真章。

    “早就听说了妈妈能干的紧,一直是亲家太太身边的第一人。”朝露也是微微含笑,“您且往这边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与此同时,如姒叫采菀和采蓝将那两只箱子都开了。陈年的柳木箱子,长四尺,宽三尺,高三尺,黄铜搭扣上都有了些锈斑,掀开盖子的声音吱吱的叫人牙酸的很。

    如姒拿了已经备好的空白册子,拿墨线打好了她习惯的横格,一边叫采菀一一清点财务,自己便随手记录下来。

    其中一只箱子里整整齐齐叠放了十来卷锦缎料子,另一只里头则是大大小小的锦盒。有些盒子的边角都磨得发毛,显见不是什么新物。

    只是当采菀依次开了盒子,其中有些花瓮笔洗之类的物件,如姒看着竟十分的眼熟。

    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不知是前世还是今生,原主应当是在如妍和如姝的房里见过的。便于如姝腰上那条黄玉燕字宫绦一样,彼时人家可是一边鄙视着寒酸怯懦的原主,一边拿着燕微的嫁妆风光。

    采菀显然也是同样想了起来,目光之中愤愤之色一闪而过。

    如姒倒是还好些,虽然对着燕家借力打力,但是穿越过来也不过一个多月,她还是没太习惯发自内心地将那位早逝的伯府庶女燕微当做母亲。

    因而对于这些财物即将归属到自己手中,如姒多少还是有点飞来横财的感觉。

    这嫁妆箱子算起来不大不小,各色盒子玩器加一起也不过十几样,很快便点数完毕。如姒看着收起来的最后两样雨后天青的花瓶和笔洗,忽然想起了清雅素淡的素三娘子,心念一动,便对采菀低声吩咐了两句。

    采菀有些意外,想想却又觉得很对,便应声去了。

    “大姑娘要出门?”池氏见采菀独自前来,虽然鬓发遮挡着的额边还似乎有些之前的淤青不曾完全散尽,但眉梢眼角的神色却已完全不同。便是比不上如姒的锋芒锐利,却也自信镇定了许多。与其说过来求许可,倒不如说是过来知会一声。

    “是。大姑娘也是闷得紧,加上前一番受了惊吓,便想去城东的园子散散。”其实采菀单独面对池氏还是心里发虚的,但如姒已经一句句地教了,便按着说出来,“大姑娘说问问太太,是叫老王套车,还是叫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