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忘忧的一番话不可能改变一些书生古板的印象,可人人都记住了韩相之妻是何等有想法的晋国女子。大约这样的女子入朝为官才真抵得过男人吧?

    忘忧又被一些书生缠着问了些话,也有的投了名帖,是看中她能在韩相身旁说的上话。

    宇文璋亦早将此事细细报给了韩珂,他一边吃酒一面想象着他的神情,不由得扬起唇角,一定很有趣。

    “云贺。”一旁的裴松轻轻唤了声,“我与子思决定离去,告辞了。”

    忘忧微笑点头:“正好,我也有了去意。”她歪头看了正发呆的王钰一眼,“走吧?”

    “啊?”王钰回过神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连声道,“好好好。”

    他们一行正可谓在万众瞩目下下楼,忘忧方与裴松、赵孟星告别,在马车坐定,从盛品楼上又下来一人匆匆忙忙喊道:“夫人且慢!”

    忘忧撩起帘子一瞧,竟是沈培鸿。

    沈培鸿匆匆跑下楼脸都红了,更是气喘不停:“小生失礼……还请……还请夫人恕罪。”

    “无事。”忘忧轻声应着。

    沈培鸿用衣袖又抹了抹鼻尖,双目低垂不敢睁眼瞧她:“沈某母亲亦是晋国人,瞧着夫人,倍感亲切。”

    王钰从马车中歪了头才瞧见站在外侧的沈培鸿,这个矮矮的小胖子竟还有几分可爱。不过,“你好像我妈”的戏码是怎么回事?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你好像我前女友”吗?

    “令堂一定很“不敢当,不敢当”或是“言重,言重”等语,可沈培鸿却一口应下:“是啊,我母亲才学出众,在晋国时还做到了八品官。”

    他搓了搓鼻尖,复道:“可惜她嫁给了我父亲,却过上了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在我十九岁后便郁郁而终……”

    “是故方才夫人席间一番话让沈某感慨万千!”沈培鸿扫去阴霾忽而激动起来,“倘若宁国真的能开办女学,那像我母亲那般的女子便能少些痛苦了。”

    王钰靠着车壁轻叹,原来沈培鸿也是性情中人,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的母亲亦是可怜,明明有着抱负,却因为男人而泯灭众人矣。

    她又想起在《红楼梦》中宝玉说过,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这其中变故,虽与女子自身相关,却和男人也脱不了干系。

    就好像她吧,和仲予成婚后好像还和未成婚时一样,连爹娘都说她是长不大的孩子,说着说着又夸起仲予来。

    想到此处她微微一笑,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啊,总是比别人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