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绪微微侧目,他对眼前这女子说出“昭王”二字格外惊异。可他没有接过忘忧递来的酒,甚至收回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酒盏。

    周围人皆是哄笑,任凭筱筱有些姿色,可要想打动宇文绪简直是异想天开。

    忘忧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在意,难道他是凤子隶而非云观?

    二人斗法后共沉梦境,照现在的情形看,他们没有一人意识到“现实”便是“虚幻”。她更不能说些与云观的日常来将面前之人点醒,若他真是凤子隶,岂不是闯下大祸。

    她在脑海中飞速搜寻着话题,终是鼓起勇气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殿下,小女子可将《道德经》倒背如流,还请您救救我。”

    宇文绪眸中神色终是一动,可众人又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庆王摸了摸下巴,这女孩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既已说出此话,就该明白,我不会帮你。”宇文绪又将目光移回酒盏,他又非济世大好人,面前这女子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忘忧知道宇文绪的意思是要像圣人一般任事态发展而绝不插手,她总得找个法子挑起他止水般的情绪。

    她低头道:“绝智弃辩,民利百倍。绝巧弃利,盗贼亡有。绝伪弃虑,民复季子。四皇子莫不是不愿与我这身份卑贱之人扯上关系,可见并未抛弃世俗偏见,徒诓了修道无为的虚名!小女子便将此三绝之语赠予您!”

    她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周围的哄笑声更近一层。

    宇文绪眉头霎时锁得更深,她的话怎么处处有误解他的意味。这世上要寻到修道之人已难,女子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忘忧转身离去之时,宇文绪突然出言喊住:“这些,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忘忧松了口气,转过身又是一副不卑不亢之态:“小女子流落街头时曾受一红衣女子指点,她说有朝一日可往城南寻她。谁曾想我寻到城南,才发现那儿竟是皇城……”

    她越说越轻,宇文绪再次蹙起眉头。这小姑娘说的,是红漪?

    他叹了口气,若是为了红漪,他倒愿意:“第十六章。”

    “什么?”忘忧装作糊涂的样子,她知道宇文绪已有了带走她的心思。

    “你不是说可将《道德经》倒背如流?”宇文绪没有看忘忧一眼,周围人顿时有些沸腾。

    他们从未见过四皇子对一位叫“红漪”的巫女外的女子上过心,若真叫这家妓背出来……

    忘忧稳住心绪,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奔涌而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好。”宇文绪见她果然背得流畅,出声打断,“可知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