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他运气不好,守着“八古集”过日子,跑去茶陵县给人做护卫,一个月少说六块钱有的,包吃包住还有逢年过节的开销、红包。

    不过他倒是也看得开,“八古集”这里偶尔抗租抗摊派,就得他牵头,上年纪的老人家抬举他,他就算是个“头儿”。

    其中意思,其实还差了个字,叫“火头儿”。

    说到底,还是行伍中人的特点,一个马勺一个锅,袍泽吃喝都是在一起的,只是祖辈传下来之后,成家的成家,开荒的开荒,也就不再是一个马勺一个锅。

    但传统就是这么传统,倘若这一代的年轻人要抱团做个事儿,“掌勺”的就是廖十两,这不是做厨子,而是让他来分饼分好处。

    做事公允不公允,讲不讲良心,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也是因为知道他为人公道,于是才有了之前的那么一出,以为他在外面有大官的门路,这边一拥而上,借钱的借钱,借粮的借粮,借大粪的借大粪……

    说的难听一点,颇有点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意思。

    见廖十两一脸憋闷,王角想了想,摸出两个银元给他,“廖大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辛苦一下。”

    “哎,不行!该是我拿的,我已经拿了。”

    言罢,廖十两指了指滑山的对面,“风塘左边是滑山,右边就是‘大鲤鱼水库’,委员指的方向,其实是叫笔架山,那里有一伙土匪,不过人不多,倒也不用怕。”

    “有土匪?”

    王角愣了,然后笑道,“廖大哥,有土匪你们怎么不怕呢?”

    “他们才几个人,惹毛了,夜里就做了他们。”

    恶狠狠说话的廖十两,完全没有把土匪放在眼里,然后道,“再说了,笔架山这里的土匪,不敢抢本地人,都是抢外地人。”

    “……”

    王角顿时无语,不过想了想,这还真是挺合理的。

    毕竟本地民风淳朴,山的东南方向,更是淳朴到了极点,连“八古集”的老人家们都说他们是“烂命一条”。

    “我看这坡上、垄沟,也都种了东西,收成怎么样?”

    “园子是长官的,地有的是开荒,有的是河滩,收一点是一点。笔架山过来的‘朝家岭’,那里也有一些地,都是山地,种的粮食不好,多是土匪们自己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