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的故事里,悲这个字,一直是底色。

    碧荷的原名她都忘了,这个名字还是老爷在买下她之后赐的。她只记得自己姓李,也没名字,就丫头丫头的被叫这,一直叫到自己十三岁。

    她的父亲好赌成性,赌输了,就回来打人。她的母亲懦弱寡言,每次被打,也都是咬咬牙就忍过去了。母亲唯一为她做的,就是父亲在打她之前,先让她躲到外面去。

    他们家太穷了,穷的都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过来做妾。她的父亲越赌越穷,越穷就是越希望来一把大的赢回本。到最后,父亲把注意打在她身上。

    “你知道吗?父亲本来是要把我卖到窑子里的,是老爷救了我。”碧荷说。

    顾晨曦笑,她早已看过了碧荷的时间线,她知道碧荷的一生。“我知道。”她柔和的对碧荷说到。

    陈子昂救了她。但救她的目的却并不善意,那是陈子昂生意一直在亏,有算命先生告诉他要找一个八字怎样怎样的女孩。于是他派下来去左右打探,打探到了碧荷,和那算命先生说的生辰八字一字不差。

    父亲坐地起价,足足要了陈子昂第一次开价的三倍,才让人把碧荷买了走。

    碧荷离开家的那一天,她的母亲愣愣的坐在地里,看不出是喜是悲。她的父亲拿着陈子昂给的钱,手舞足蹈的说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后来,你的父亲并没有能翻本。他出老千,被人在赌场打死了。”顾晨曦说。

    碧荷侧头,调皮的对她笑笑:“他怎样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被老爷买走的那一刻开始,碧荷就不是李家的人了。”

    “是的。”顾晨曦无意对那个年代的人,在这个观念上多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这个模样,莫说是老爷,就是李府里的下人,也是万万看不上我的。算命先生说,我只要在李家,就能给老爷挡煞。算命先生还说,不能让我嫁人,嫁了人我就是其他家的人,不能再挡煞了。”

    “算命先生的话倒是应了,我去了之后,至少有阵子,老爷的生意又好了许多。从那时候起,夫人就视我为眼中钉了。”

    顾晨曦温柔的笑着,安慰她:“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惜那么多年啦,除了你,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碧荷叹着气,她还是少女的容颜,但目光,却在此刻苍老下来,和她们在重症病房看到的,一模一样。

    “夫人为何如此防备我?我这种人,下人都看不上,更何况说老爷?”她的叹气声,如同笨重的钟摆声,回荡在星海。

    顾晨曦接下了她的话:“所以,后来说八字算错了,是夫人的安排吧!”陈胡婉儿,一直容不下所有陈子昂带回来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和陈子昂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碧荷点头:“看来,你真的知道我的故事。”

    顾晨曦笑道:“你的八字错了,你对于陈子昂就再也没有意义,你长得不好看,陈子昂也不可能纳你为妾。而即使想留你下来随便给你份活,夫人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