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火,滚烫的阳光撒在焦黑的大地之上,干涸的土壤寸寸开裂,零星的顽强野草倔强的钻出地面,草尖虽有所枯黄,但其下依旧翠绿,饱含生机。

    阮芽戴着一顶简陋的草帽,勉强遮蔽着这恼人的阳光。在经过足下的小草时,她蹲了下来,小心而珍视的戳了戳泛黄的草尖尖。

    看着轻轻晃悠的野草,阮芽唇角微微上翘。她低声轻喃,温柔绵软的声音像是这片燥热上清凉的风:“你们总是这片废土上,生命力最顽强的绿色,我会一直等待,等你们遍布这片大地。”

    在为这片焦黑土地上的几株努力生长的野草浇下带给它们生命的珍贵清水后,阮芽才背着身后巨大的背篓前行。

    在这片荒芜的废土之上,地平线一望无际,阮芽走了很久很久,才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塑料袋。

    在这片废土上,除却荒芜,还有数不清的污染,所以这么多年来,阮芽时常都会花费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捡垃圾。

    阮芽孤身一人多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她一次又一次的弯身捡垃圾,双手戴着的手套又脏又破旧,偶有污秽染上她的指尖,她也面不改色。

    直到阮芽弯身,在一个斜坡的浅坑上捡起一个空罐子时,她的指尖忽然有了冰凉柔软的触感。

    阮芽当然分辨得出来,她摸到了一个人的手指。她在废土上多年,在捡垃圾的时候捡到尸体也不少,既然被她遇到了,她当然会好好安葬。

    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因为死人的手是冰冷而僵硬的,她摸到的有所不同,也就是说……埋在这里的,可能是个活人。

    阮芽这些年来,当然也是救过在这废土之上受伤的活人的,虽然眼前的情况有点特殊,但她还是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一把小锄头,打算先把人挖出来。

    阮芽看着那人隐约露出来的一根手指,推测土并不会太深,很可能只是浅浅的一层,所以她抡锄头的时候十分小心,唯恐这人还在喘气,就被一锄头打死了。

    她熟稔的刨开表面的一层土,土压得并不实,最先露出来的是男人的一双手,十指修长,满是尘土,指缝间还有染上鲜血的泥土。

    阮芽小声的“咦”了一声,心中疑惑的同时,男人脸上、身上的大部分泥土也被她刨到了一边。

    安静的躺在浅坑中的男人十分狼狈,浑身的鲜血与泥土,已经失去了意识。阮芽蹲下身,摘掉手套,伸出一根手指头,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了他微弱的、温热的呼吸。

    他还活着。

    阮芽忽的恍然大悟,她看向男人指缝间的泥土,意识到大概是他不想曝尸荒野,所以他在还有意识的时候,拖着受伤的、强弩之末的身体,用双手一点一点的为自己的身体,挖出了一个栖身之地。

    阮芽眨了眨微红的眼眸,长长的睫羽在眼下白皙的皮肤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她轻声说:“真可怜,我会救你的。”

    因为偶尔会在废土上捡到受伤的人,阮芽一直有随身携带珍贵的药物,正好可以用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为此,她还用掉了她随身携带的水杯中的一大半清水。眼看着清水只剩了个底,阮芽看了眼男人干涩到起皮的唇瓣后,舔了舔她干涩的唇,然后仰起头将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