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宁樵风的小厮跪在药泉池边上,神色相当的难堪,“陛下走了。”

    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又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走。

    宁樵风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心里可曾不比小厮更难堪,不过他将君子高矜的伪装刻入了骨子里,一向宠辱不惊,此时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便挥退了小厮。

    藏于水下的双手已然攥紧。

    “无妨……”宁樵风低头对着水面,看着水中映出一张谦谦君子的俊美面庞,嘴唇翕张,“陛下不过是追得太久,一时无法接受还有这种好事罢了。”

    他想,或许是时候该给司徒烨一点甜头了,不能总这般遥遥无期地吊着他。

    宁樵风一番自我安慰,令他从药泉出来后已经看不见脸上有丝毫不妥之处,他仍是那个温柔待人,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司徒烨身边从侍卫到宫人都对他仰慕有加。

    只是表面再淡然,宁樵风心里仍有一道坎。

    “庄公子可在?”宁樵风倚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册,“我有事与他相商。”

    小厮麻溜地跑去倚梅轩找人,却得到人早已离开的回复:“庄大人回长京了,怕是有急事,一大早就走了。”

    宁樵风看书的目光一顿,五指紧抓住书册:“走得这么匆忙,可是京中有出了什么大事,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小厮摇摇头:“倚梅轩的宫人都打听了个遍,不知长京出了什么事。大公子也不必着急,若有大事,皇上那边必有应对。”

    宁樵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幽幽:“你现在,是在教我做事了?”

    小厮顿觉背脊一寒,赶忙跪下,冷汗如雨:“小奴,小奴知错。”

    宁樵风心烦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待到小厮出去,宁樵风再也坐不住,他踱着步子来到书案前,展开纸张,提笔欲写,腹稿打了好几回却都不知该如何下笔。

    最终,他只能拐弯抹角地询问庄俊真,是否他们在京中拉拢的学子们出了事情,如有需要,他可以宁府的名义行事,此举更加稳妥,毕竟宁父爱才也是朝中有名,而他宁樵风身上却没有一官半职,即便用了他的名义,朝中也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

    写到此处,宁樵风几乎要将笔杆拧弯。

    如果不是先帝一句话,说宁府既有皇后入宫,再为国舅封职,一门荣宠太过,盛极必衰,宁樵风何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国子监那些才学不如自己的学子金榜登科,入朝为官,风光无限?

    他何至于拉拢那些才子学士,整日与酸腐之气混迹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