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前一日的晚上。

    司徒烨负气从青竹院离开,一路上心情都不十分好,还抬脚踹碎了一只上好汝窑花瓶,砸了一方砚台。

    他独坐在书房内,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谁都一副凶狠恶煞的样子,宫人们都不敢往他面前凑。

    除了不怕挨骂的吴公公,他默不作声地埋头将一地狼藉收拾妥当,这才端了一碗茶汤,放在司徒烨手边:“陛下,喝点水吧。”

    “滚!朕不需要!”司徒烨拿起茶盏就要往吴公公的脑袋上砸,突然动作一顿,茶盖掉落在地,露出里面新嫩的茶叶。司徒烨神色微变,脸上阴晴不定,却没有再动手,而是看仇人似的瞪着那碗茶。

    那茶叶是宁松月在行宫闲得无聊时自己炒的,用的是山间野茶叶子,味道自然不如贡茶,喝的不过是一个野趣。

    宁松月似乎喜欢得很,每日里总要喝上一碗,喝茶时的神情温柔宁静。他总共也没得几两茶,却被司徒烨硬生生抢走了一大半。

    司徒烨将茶抢回来后偶尔也喝,但他嘴上总抱怨宁松月不会做茶,难喝死了,比宁樵风的手艺差得老远。

    只是虽然难喝,他到底也没将那些茶叶都丢了,而是让吴公公用彩瓷罐子仔细装起,心情好的时候才尝两口。

    看到这碗茶,司徒烨就想起做出这茶的主人,也正是令自己气得脑袋冒烟的罪魁祸首。

    司徒烨哼了哼,冲吴公公使了个眼色:“嗯……呢?”

    这话说得含糊,说了等于没说,但吴公公好像是听明白了:“皇上问皇后殿下?这个时辰,殿下应当已经就寝了,也没听太医院那边有动静,估计身上的伤并不十分严重,所以没传太医,皇上不必太过挂心。”

    司徒烨还记得自己离开前对宁松月那几下,心里没来由的还是有点内疚和心虚。

    但气也是真的生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谁挂心他了!”司徒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瞪圆了眼睛,端起面前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完后豪气地一抹嘴巴,“朕一点都不挂心他!他既没事,朕也去睡了!”

    说完风风火火地回了房内,裹上被子就睡。

    至于皇上今夜是否辗转反侧,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翌日,司徒烨一早起来,只觉浑身疲乏,骨头都硬了。他抻了抻腰背,周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心口还燥得慌。

    吴公公把段太医请来,段景春替司徒烨把了脉,忽然一笑:“陛下昨夜没睡好?”

    司徒烨抬头望天,不想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