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突兀的,褚青活着活着,忽然就想办个电影节了。

    但真要刨根子的话,或许是从《小武》开始,或许从《苏州河》萌发,或许从《站台》生长,或许从《盲井》质变,或许从《天狗》逐渐成型,或许从《画皮》继续思考……

    这些,别说旁人不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东西跟梦想无关,只是走了许多的路,自然而然生出的一个想法。

    凡华语地区的电影人,拎出来挨个数,没有一位像他这样。能经历长*沙会议后的禁锢,陪伴第六代沉浮的艰难,见证商业市场的开拓,哀叹艺术电影的没落,参与大片乱世的来临,体会华语电影在西方的种种悲喜,更能亲身在好莱坞大片中感受,那种让人无奈的差距。

    如果找一个人,代表中国电影这十几年,那无疑是褚青。他从艺术走到了商业,还闹得以前的少数铁杆转黑,因为你堕落了,你不坚持了,你浑身铜臭了。

    可整个产业环境和市场便是如此,没有好剧本,没有好导演,少数几个要么孤芳自赏,要么转为媚俗,他能怎么办?

    就像一部怀旧港片《僵尸》,里面有句台词:现在这世道,别说道士,僵尸都啊!

    所以话说回来,当初程颖提出这个野望,他的想法特单纯,就是搭建一个独立电影人交流的平台。之后,电影力量启动,但不知不觉间,规模越做越大,关注度越来越高。

    有了简单而规范的交易市场,有了简单而精致的展映系列,有了简单而深刻的主题论坛……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要做的,只是将这种简单,变成更高层面的体制化。

    当然,看似一步的距离,却比登天还难。

    ……

    “唔!”

    褚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书房的小床上,全身僵硬,从脖子到腰椎无不酸痛。室内悄静,台灯已经关了,桌上是一叠厚厚的发言稿。

    他恍惚了片刻,才扫了眼手机:六点半。

    “宝宝?”

    他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大声喊人,话音方落,厨房里便传出回应:“醒啦?我刚买了点吃的。”

    “我几点睡的,都没印象了。”他靠着厨房的门,看范小爷在哪儿忙活。

    “我也不知道啊,我十一点就睡了。”

    她撒了个小谎,端出一大碗豆腐脑和一盘包子,又道:“你几点走?”

    “八点来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