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转过身,指着党魁横尸的位置,但嘴里依旧不出声。

    那男人放弃林轩,几步冲过去,俯身观察党魁的尸体,同时不断地看手里的照片,以做到万无一失。

    “就是他,太好了!”那男人用俄罗斯语大叫。

    其余特种兵立刻围拢,争着看照片,仔细跟党魁遗体的五官做对比。

    林轩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满怀都是浓重的悲凉。

    手刃纳粹党魁的特种兵必定能获得斯大林的嘉奖,还有一笔高额赏金,回国后也将成为数百万苏联红军顶礼膜拜的对象,可谓是鱼跃龙门,非同凡响。在漫长的历史中,人类也是凭这种以杀止杀、惨无人道的杀戮作为上位手段,越是残酷的战斗中,越容易涌现出超级英雄。

    这就是人类的生存之道——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头上的顶戴,杀人越多,越是好汉。

    杀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杀;就算不被杀,到了老年回头看自己一生的时候,也会后悔轻易就攫走了另一个同类的生命,这是极不道德的事,必将受到心灵的谴责,直到闭眼的最后一刻。

    他回忆起自己刚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年轻、血性、冲动、好胜,在西班牙、北非执行的几次危险任务,都是以大获全胜收尾。在那个过程中,死于他枪下、刀下的敌人不计其数。他并不以此为耻,反而以此为荣,认为自己是掌控别人生命的霸权者,总有一日会坐上组织老大的位置,凭着自己的能力呼风唤雨,造福全人类。

    现在看来,那都是无意义的。

    对于人类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生命,失去了生命,再有多少钱也没用了。二战埋葬了太多年轻子弟,是全人类的大劫难,当他有机会身处其中时,务必要减少杀戮,多一些对人性的尊重。

    在林轩记忆中,党魁年轻时非常有能力、有魄力,才会受到各个财团的鼎力支持,登上党魁宝座。

    “倒在地上的真是党魁的替身吗?真的没有党魁吗?就像很多国家一样,是媒体、喉舌、新闻记者在集体造神,将领导人吹得神乎其神,以蒙蔽无辜的民众。”林轩苦笑。到了二十一世纪,无论有没有党魁,无论二战很多战役中有多少用兵失误,都通通成了昨日烟云,没必要去一一考据了。

    党魁之死已经成了1945年柏林之围中的休止符,纳粹历史至此结束,德国在苏联克格勃的枪下成功改朝换代。

    “喂,那些人呢?去了哪里?”有人如梦方醒,记起了早他们三分钟冲入地下室的同袍们。

    与此同时,那暗门被人猛然撞开,那人大踏步地走出来,膝盖以下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林轩从那人身侧向门外望去,但见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是我害了他们!”林轩越发自责。

    实际上,苏联特种兵的惨死实际跟他没有丝毫关系,那只不过是战场上必须要发生的战斗。这队人奉了上级命令突入敌人巢穴,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相当于阵地攻坚战中的敢死队。

    换句话说,他们就算不死在那人手上,也会倒在纳粹党卫军的枪下。横竖是死,仅仅时间、位置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