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曼莎开始重装子弹,慢条斯理地解释“田雨农做了很多事,中国人容不下他,俄罗斯人也同样不想让他长期活下去。人可以很聪明,但不要过于聪明。很明显,田雨农是属于后者。”

    林轩无语地退回来,长叹着坐下。

    在这种绝望的环境里,谁都无法保护别人,只能珍惜自己的命。或者说,他也想保护田梦,但当她无法与田雨农隔断关系时,这种保护就演变成了彼此伤害。所以,林轩只能退却,静观其变。

    “登上天外峰是早晚的事,因为本地的气温会下降到摄氏零下六十度左右,将云雾和气体全都化为冰层,平时毫无用处的水蒸气,很快就能变成坚固的阶梯,载你去任何地方。”萨曼莎说,“我们稍安勿躁,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吧。”

    不知过了多久,林轩忽然从半梦半醒之间跳出来,倏地清醒。

    就在刚才,他梦见自己面临绝望困境,须臾之间就要丧命于敌人的指掌之下。那种绝望,使他全身都陷入刺骨的深寒中去。可惜的是,他没有看清敌人的脸。

    三步之外,萨曼莎也斜着身子沉沉睡去,短枪横压在膝盖上,食指扣着扳机,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

    “她太累了。”林轩轻叹。

    其实萨曼莎与堂娜一样,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子,干练而敬业,做任何事都竭尽全力,一丝不苟,令人钦佩。

    冰雹大概已经停了,因为现在林轩听不到帐篷顶上的噼啪声。

    林轩站起来,掀开门帘走出去。

    骤然之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外面到处都是人,将营地团团围住。更为奇怪的是,那些人的服饰衣着、年龄体态各不相同,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全世界的各个地方。

    “这是做梦吗?这些人哪来的?”林轩喃喃自语。

    就在数百人中间,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倏地闪过,眉眼五官似曾相识。

    林轩心头一热,什么都顾不得,迅速向前,分开人流,向那个人追去。远远的,他看到了那人宽厚的背影。

    “爸爸——”他大声叫,并且加快步伐,向前狂奔,几个起落就到了那人身后。

    “爸爸。”他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降低了许多,怯生生的。

    那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背影,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对方转身以后,立刻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洒脱笑容、英朗面庞。

    “爸爸,是你吗?”他叫了第三声,声音越来越低,希望如同一个微小的肥皂泡,随时都有破灭的危险。

    林轩伸出手,要去抓对方的肩膀,但却一下子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