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知夜亲吻人蟒,神色平静自若,叶霁震惊之余,还感到些许猎奇的恶寒。

    想起刚刚的事,叶霁不由抬起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唇角。

    宁知夜含笑道:“抱歉,它虽然是一族之主,却有些害羞,若不是这样,它是断断不肯出来见叶兄的。”

    他一张口和叶霁说话,他身旁的人蟒就骤然换了神色,恶狠狠朝叶霁盯来,血红的瞳孔绷成了一条血线,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将他咬死。

    叶霁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是先说“它竟然是人蟒的族主”,还是问“你与人蟒究竟有何关系”好。叹道:“宁兄对‘害羞’的定义,似乎与我不同。”

    宁知夜道:“对于叶兄而言,它是凶悍的恶妖,但对我而言,它不过是个不太聪明又过分热情的孩子罢了。”

    叶霁又是一阵恶寒,在心里直摇头,这人蟒也不知活了多久,你竟称它为孩子。若不是这件事有蹊跷内情,就是你这人实在荒唐得奇怪。

    他们说话时语速甚快,内容又不甚直白,人蟒族主似乎是在凝神倾听,努力理解,但毕竟还是无法跟上,神情变得更加阴寒恼怒。

    宁知夜在它耳边轻言慢语,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阵,人蟒族主才逐渐放松下来,蛇尾将他缠绕得更紧,像是护宝一般。

    叶霁皱了皱眉头,宁知夜的神情却没有任何不适:“我知道叶兄此时一定满腹疑问,甚至还很厌弃我。”

    叶霁平静道:“我只是有些不解。”

    还有震惊。

    宁知夜道:“先前叶兄感叹人蟒有那样高的灵智,的确没错。我留在蛇巢后,并没有遭受凌辱,只因为这人蟒族主仿佛对我十分在意——平心而论,以我一人交换那么多人,即便我有仙道灵躯,也不足矣让人蟒同意这个交易。毕竟那时,那些百姓手无缚鸡之力,我又孤立无援,人蟒可谓是占尽了优势,为何不一网打尽?”

    叶霁点头赞同:“是这个道理。”

    宁知夜接着说道:“那时我受了伤,十分虚弱,人蟒族主将我安置在这里,时刻守在我身侧,却并没有更多的举动。我恢复体力后,便试着与它慢慢交流,竟然十分顺利。”

    “顺利?”叶霁心里的惊奇此起彼伏,却没有表露,“你与它又谈了什么条件么?”

    宁知神色莫测地笑了一下:“所谓顺利,不过是我说些简单的字句,它能勉强听懂而已,这已经十分难得。我发现,它极少让别的人蟒进入过这个石洞,也并不进犯我,但我与它交流时,却极其配合。”

    人蟒贪爱人类肉躯,为什么竟对已在口边的美餐猎物这样客气?

    叶霁一想到这人蟒族主对宁知夜的神情举止,一个猜测冒上心头。虽然觉得这想法十分荒谬,但已经有了五分笃信。

    宁知夜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道:“我渐渐意识到,族主似乎能够理解我们人的一些所谓伦理道德,懂得什么是身为人的尊严廉耻。人蟒自然是不会恪守这一套的,它之所以不碰我,乃是因为它明白,人——”用手指了指自己,“十分看重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