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天昏地暗。

    叶霁在黑暗中下落,周围都没有边际似的,落了很久很久,时间仿佛过去了十几年,眼前才看清一点光芒。

    那光芒,当真是十几年前的一星烛光。

    漆黑的山洞中,一盏烛火飘摇。

    倚靠着洞壁的那个年轻人,年纪看起来还不满弱冠,一根细细的流光绳索,在他的脖颈和脚踝上若隐若现。长发散乱,满身灰尘,面容在烛光下俊美动人,一双眼睛却含着刀光般的笑意。

    他轻轻吹了声哨,对洞口那团小小的黑影笑道:“他们竟然让你来看守我?是看不起我么?”

    洞外一片乌云滑移,露出月光,照在那团黑影上。是个肤色苍白的男童,侧颜俊秀,看模样绝不超过十岁,听年轻人说话,一双被水洗过的干净黑眼珠便看了过来。

    “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

    年轻人见他生得可爱,说话也一本正经,饶有兴致地逗道:“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

    男孩垂下睫毛,转过头去:“我在提醒你,要听我的话。”

    他把脸撇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便看不见了。

    年轻人觉得有几分可惜,动了动手指,夹起几枚小石子,一一弹在他后脑勺上。直到男孩不胜其扰,皱着眉将小脸转过来盯着他,他这才满意了似的:“你要我听什么话,说来我听听。”

    男孩侧了侧头,忽然站起身。风声微微中,已经有几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均是黑袍裹身,看不清面容。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眸色变得阴沉起来。中间为首的那人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一阵,嘿然冷笑:“纪仙君大驾光临,我们漂星楼都是些山野村夫,不懂待客之道,弄得仙君的脸色都没有平时光彩照人了。”

    年轻人直叹气:“秦楼主都一把年纪了,尽惦记着年轻男人的容貌,不太好吧?”

    秦楼主身侧一人带着笑意搭腔道:“楼主自然是对你没兴趣的,可我却喜欢你得紧呐。”虽然是男音,音色却十分细腻软滑。

    被年轻人称“一把年纪”的秦楼主,虽然看不清脸,声音却并无半分苍老,身形也是青年般挺硕高大,寒声道:“纪饮霜,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你的胆子却实在是大得很。就是西王母在你面前,都要被你摸几下屁股吧。”

    纪饮霜哈哈畅笑,仿佛受了莫大的夸奖一样,眨眼道:“西王母我可不敢招惹,秦楼主无恶不作,威风无两,我看配你正好。”

    秦楼主一动不动,眸色更厉。纪饮霜身上的绳索寒光大作,透入骨肉,勒得他脸上一片惨白。

    秦楼主阴寒道:“我与你本来也没什么怨仇。只是你做的这件事,实在是令人无法饶恕,堪比牲畜,我虽然不是什么仙门耆老,但也比你年长百余岁,大可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