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隔离区里堆积如山的尸块才被收拾出去,装在用之不竭的蓝色塑料袋中,被隔离区仅剩的不到二十名武警一一拖到了地面上。而地下无论怎么洗刷都无法将血腥味彻底洗去,腥味渗透到每块地砖内,惨死之魂久久无法弥散。

    因为尸块太多且大多数无法辨认,临时指挥官邢君决定将尸块全部就地掩埋。

    邢君坐着摇摇晃晃的升降梯往地面上升,头顶是机械挤压的“嘎啦嘎啦”声,她站在一大堆的蓝色塑料袋中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升降梯不堪重负,仿佛下一秒就会脱节坠落。

    从一圈圈镶嵌在墙壁之上电压不稳时不时闪烁一番的灯圈中穿过,空气中都是难闻的腐尸气味。

    到达地面,隔离区地面大门敞开着,几名持枪武警已经将枪背在身后,把升降梯的门打开,等邢君走出来之后他们闷头进去,将塑料袋全都拖了出来。

    邢君穿着一整套的隔离衣,口鼻上罩着99过滤消毒面罩。双重保护之下她应该无所惧怕,但眼前茂密的热带雨林场景还是让她心生畏惧,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问身边的武警:“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变成这样了?”

    大热天的武警穿着厚重闷热的隔离衣还要拖运掩埋尸体,热得满头大汗,没好气地随口应道:“早就这样了。这些都埋吗?”

    邢君点了点头。

    江风一早就在这儿了,他没穿隔离服只带了面罩,在强光之下一铲一铲地为同伴建造安息之地。他身边有个长长的蓝袋子,袋子上写了两个字母“q”,那是曲灵名字的缩写。

    江风很壮,比一般武警干活快多了,很快就挖好了深坑,将装了曲灵尸体的口袋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江风站在那儿很久,嘴里悄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和曲灵对话。最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有点儿蔫了的白玫瑰,花瓣一圈氧化变色,枝干干枯发黄,显然已经放了很久了。在这种环境中居然能保存一朵玫瑰花,非常不容易。

    他将白玫瑰和曲灵一起埋葬,大大的个子背对着邢君,邢君见他抹了抹眼睛。

    江风和曲灵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一同从警校毕业进入sd的选拔,也是同一拨成为sd的正式成员。他们俩形影不离所培养的默契度无与伦比,当初也是他们主动请缨追查稳定的基因咀液的下落并拼死将其抢夺了回来,否则落入暗礁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曲灵用生命守护了基因咀液,她的确是位英雄。

    邢君有点儿感叹,正要走上去在她的安葬地前行一个军礼,忽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向他们抽了过来,江风和邢君同时察觉到了危险也明白完全没时间躲闪,江风一撤步挡在邢君身前,这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腰部,即便身材壮硕的他也疼得大叫一声。

    “哭丧着脸给谁看呢?就这么有时间悼念无用的死人?”

    年轻的男声轻浮而傲慢,江风大怒,捂着被抽出血痕的后腰愤怒回头,见一名身形瘦小,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间一把皮质长鞭正是刚才抽得他冒火的凶器。

    说话的男人戴着军帽,金色的头发从军帽的帽檐边泄下,非常醒目。本该严谨端正的军装却被他扯开了最上面的两粒扣子,看军衔是一名少校。作为少校,这个人年轻得有些过分。他戴着和江风一样的面罩,长长的睫毛下发蓝的眼珠正不耐烦地盯着江风和邢君说:

    “不用看了,我眼睛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不是感染。说起来,你们谁是隔离区的临时负责人?”

    “是我。”邢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