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2)
紫珠走上前来，低声唤道：“殿下。”
郑淣本垂着头坐着，被她这么一唤，仿佛陡然从梦中惊醒，她慢慢抬头，却见日头西下，日光正斜斜地映照在手边的花样子上，那花样子乃是一丛牡丹，牡丹上头落了一只蝴蝶，乃是极常见的纹饰。
紫珠瞧着她一直怔怔出神，哪里还有素日间的样子？
紫珠又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说话，只得大着胆子上去扯了扯她的衣袖，转眼间声音已带着哭腔：“殿下，您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紫珠，方才……是那狗皇帝欺负了您？”
空气中飘荡着浅淡烟气，她只觉他的气息无处不在：“你可知道，那时候，朕如同迷了心窍一般到处跟着你，哪怕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哪怕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陈子岘——在南朝的那几年，我见过你太多太多的模样了，但我甚至不敢上前同你说一句话，不过是远远地瞧着你，看着你，我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他似乎急切到有些语无伦次，话语颠来倒去的，“我原以为陈子岘将成为你的驸马，等你到了及笄之年，你的父皇便会让你出宫开府，让你如愿嫁了你想嫁的人，无论是陈子岘还是旁的什么人，从此花好月圆，举案齐眉，而我也将从南朝回到大梁，做一个闲散王爷，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朕本没有奢望同你在一处，可是，谁料到你居然嫁到了大梁，嫁给了我的皇兄……”
他的头伏靠在她的肩头，她同他仿佛从来没有这样近过，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只想逃走，可他的声音同屋子里的香气氤氲在了一处，将她整个儿笼罩其中，叫她无处可逃：“你居然要嫁给我的皇兄——我本没有了指望，可你后来又中了箭，毁了婚约，回国的路上又传来你香消玉殒的消息，淣淣，你知道么，我听到了这个消息，我心里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已经香消玉殒！我动用了府上所有能动用的人丁，打点朝中所有能打点的关系去寻你，在明的在暗的，哪怕是被皇兄猜忌，我也要寻到你！”
他抬起头来，唇边带着一丝涩到极点的苦笑，“我必须要寻到你——若是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你，那……那我这般生不如死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将她的脸颊捧在手心，目光痴迷，那目光教她恐惧，她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淣淣，淣淣……终于等到我登基了，我心想，这下可好了，只要你在大梁，你便是我的了。你看，我将大梁织成了一张网，终于才将你寻了回来，你的以前是陈子岘的，是皇兄的，可朕等了你这么长，这么久，现在你总该是朕的了，朕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郑淣垂眼瞧着紫珠攀扯自己的衣袖，她衣袖下的手中还握着那一方绣着蝴蝶的花样子，那描着花样子的绸缎方才被她死死地握在手中，早已经濡湿一片。
她瞧着那蝴蝶，心中不由凄凉万分，从小到大，自己就如同这只蝴蝶一般娇弱不堪。自己曾以为自己从南朝假死，破茧成蝶，好不容易长出了一双翅膀，可又有什么用呢？旁人的一双手一框，便将自己锁在了一方牢笼里，哪里就能随心所欲了？
紫珠瞧着她脸色不对，忙伸手扶她，却听得她低低地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紫珠，你替本宫去一趟春禧宫，去求尉妃身边的小陈子，要他瞅准时机给尉妃提醒那么一两句围猎的事儿，上回我去尉妃宫里头，给他带了好处，他准会应承你。”
到了晚间，紫珠果然摸黑去了趟春禧宫，回来复命之时，正是清蒲去了皇帝寝宫的时辰，紫珠见桌上的晚膳放得俱是冷了，却一动也不曾动过的样子。
一旁的郑淣盘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斜靠在床栏旁，将那方绸缎花样子虚虚覆盖在脸上，紫珠从未见过她如此颓然不振，心中不免焦急道：“殿下，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是那西梁皇帝又为难了您？无论如何，您要保重您的身子啊！”
郑淣听得她进来的声音，缓缓地道：“事情可曾办妥了？”
紫珠道：“照着殿下教的样子做了，那小陈子也应承了下来。只是……”
郑淣抬手揭了脸上的花样子：“只是什么？”
紫珠心中疑惑，少不得一口气说了出来：“只是为何今日殿下要在众人面前自揭身份？您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叫人知道么？”
郑淣道：“不叫人知道？本宫最不想叫人知道就是迟皓，原本想用金蝉脱壳的办法遁了去，可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了，本宫还有什么好瞒的？况且子岘落在了他的手上，生死不明，眼看着就有一场无妄之灾，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如今迟皓登基不及半年，却偷偷摸摸地将南朝长公主纳入后宫，不顾两国之百姓生死，只以逞一己私欲，这事若是被朝堂后宫知晓，必然引得一片物议纷纷，是他遮掩着不叫旁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如今倒有什么好怕的？你且看着，今日之事，他自然会叫这如意馆上上下下的人把嘴巴闭得同河蚌一般，便是用棍子撬也撬不开。”
紫珠犹豫半晌，方道：“可是……可是殿下今日突然朝赵充华发难，莫不是真的为她冲撞了殿下？”
郑淣本垂着头坐着，被她这么一唤，仿佛陡然从梦中惊醒，她慢慢抬头，却见日头西下，日光正斜斜地映照在手边的花样子上，那花样子乃是一丛牡丹，牡丹上头落了一只蝴蝶，乃是极常见的纹饰。
紫珠瞧着她一直怔怔出神，哪里还有素日间的样子？
紫珠又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说话，只得大着胆子上去扯了扯她的衣袖，转眼间声音已带着哭腔：“殿下，您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紫珠，方才……是那狗皇帝欺负了您？”
空气中飘荡着浅淡烟气，她只觉他的气息无处不在：“你可知道，那时候，朕如同迷了心窍一般到处跟着你，哪怕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哪怕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陈子岘——在南朝的那几年，我见过你太多太多的模样了，但我甚至不敢上前同你说一句话，不过是远远地瞧着你，看着你，我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他似乎急切到有些语无伦次，话语颠来倒去的，“我原以为陈子岘将成为你的驸马，等你到了及笄之年，你的父皇便会让你出宫开府，让你如愿嫁了你想嫁的人，无论是陈子岘还是旁的什么人，从此花好月圆，举案齐眉，而我也将从南朝回到大梁，做一个闲散王爷，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朕本没有奢望同你在一处，可是，谁料到你居然嫁到了大梁，嫁给了我的皇兄……”
他的头伏靠在她的肩头，她同他仿佛从来没有这样近过，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只想逃走，可他的声音同屋子里的香气氤氲在了一处，将她整个儿笼罩其中，叫她无处可逃：“你居然要嫁给我的皇兄——我本没有了指望，可你后来又中了箭，毁了婚约，回国的路上又传来你香消玉殒的消息，淣淣，你知道么，我听到了这个消息，我心里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已经香消玉殒！我动用了府上所有能动用的人丁，打点朝中所有能打点的关系去寻你，在明的在暗的，哪怕是被皇兄猜忌，我也要寻到你！”
他抬起头来，唇边带着一丝涩到极点的苦笑，“我必须要寻到你——若是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你，那……那我这般生不如死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将她的脸颊捧在手心，目光痴迷，那目光教她恐惧，她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淣淣，淣淣……终于等到我登基了，我心想，这下可好了，只要你在大梁，你便是我的了。你看，我将大梁织成了一张网，终于才将你寻了回来，你的以前是陈子岘的，是皇兄的，可朕等了你这么长，这么久，现在你总该是朕的了，朕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郑淣垂眼瞧着紫珠攀扯自己的衣袖，她衣袖下的手中还握着那一方绣着蝴蝶的花样子，那描着花样子的绸缎方才被她死死地握在手中，早已经濡湿一片。
她瞧着那蝴蝶，心中不由凄凉万分，从小到大，自己就如同这只蝴蝶一般娇弱不堪。自己曾以为自己从南朝假死，破茧成蝶，好不容易长出了一双翅膀，可又有什么用呢？旁人的一双手一框，便将自己锁在了一方牢笼里，哪里就能随心所欲了？
紫珠瞧着她脸色不对，忙伸手扶她，却听得她低低地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紫珠，你替本宫去一趟春禧宫，去求尉妃身边的小陈子，要他瞅准时机给尉妃提醒那么一两句围猎的事儿，上回我去尉妃宫里头，给他带了好处，他准会应承你。”
到了晚间，紫珠果然摸黑去了趟春禧宫，回来复命之时，正是清蒲去了皇帝寝宫的时辰，紫珠见桌上的晚膳放得俱是冷了，却一动也不曾动过的样子。
一旁的郑淣盘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斜靠在床栏旁，将那方绸缎花样子虚虚覆盖在脸上，紫珠从未见过她如此颓然不振，心中不免焦急道：“殿下，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是那西梁皇帝又为难了您？无论如何，您要保重您的身子啊！”
郑淣听得她进来的声音，缓缓地道：“事情可曾办妥了？”
紫珠道：“照着殿下教的样子做了，那小陈子也应承了下来。只是……”
郑淣抬手揭了脸上的花样子：“只是什么？”
紫珠心中疑惑，少不得一口气说了出来：“只是为何今日殿下要在众人面前自揭身份？您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叫人知道么？”
郑淣道：“不叫人知道？本宫最不想叫人知道就是迟皓，原本想用金蝉脱壳的办法遁了去，可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了，本宫还有什么好瞒的？况且子岘落在了他的手上，生死不明，眼看着就有一场无妄之灾，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如今迟皓登基不及半年，却偷偷摸摸地将南朝长公主纳入后宫，不顾两国之百姓生死，只以逞一己私欲，这事若是被朝堂后宫知晓，必然引得一片物议纷纷，是他遮掩着不叫旁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如今倒有什么好怕的？你且看着，今日之事，他自然会叫这如意馆上上下下的人把嘴巴闭得同河蚌一般，便是用棍子撬也撬不开。”
紫珠犹豫半晌，方道：“可是……可是殿下今日突然朝赵充华发难，莫不是真的为她冲撞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