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问了半天,苏宜华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将事情告诉了曲氏。

    曲氏听得半晌无语。

    高门媳妇难做,这个道理她一向知道,当初也曾动过将女儿嫁入低一些的宅门,只求女婿人好就成,可是苏大老爷不愿意,大女儿没有能够联到能在仕途上帮助他的姻亲已经是无可奈何的事,要二女儿也嫁入低门,没有任何助力不说,估计还要被人非议,高门嫁女,偏偏自家的都嫁入低门,第一次是意外,次次都这样,不免让人怀疑伯府姑娘的教养,进而质疑苏家门风。

    再说了,低门就那么好嫁?低等宅门人家又不是傻瓜,出色子弟都等着娶高门贵女,让岳家在仕途上出一把力,十多岁的少年,才学有限,人品之类的也不一定看得出来,他三弟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少年俊才,写得一手好文章,人也不坏,谁料成年之后却这般窝囊,真挑上一个这样的人。到时候赔上大笔嫁妆,后续还要不断支持,就算真能熬出头,女儿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有点良心的会敬重糟糠,碰上个白眼狼说不定会宠妾灭妻,都有儿有女那时候才是进退两难。

    这样一说,曲氏也犹豫了,苏大老爷说得也有道理,稍微低一点的门第也是婆婆妯娌小姑一堆,没有彻底省心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挑差不多门第,女儿不至于太过委屈,正巧这时候公主府提亲,黎桐当初看着也不错,厩贵公子中风评也好,谁料到,正如苏大老爷说的,十多岁的少年郎心性未定,有些事真说不准,与之强烈对比,被传性情暴戾的赵博阳却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而九侄女却没福气……

    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曲氏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情想太多。

    一样是贵妇的她很容易判断出安宁公主说的绝不是吓唬之言。

    纯粹从一个母亲的角度,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已经够让婆婆烦闷,黎桐的两个哥哥都有了儿子,还不只一个,就剩黎桐别说儿子,女儿都没有,这种情况下,苏宜华这个儿媳妇若说还有作用,仅仅就在于娘家对婆家对的帮助,若是连这个作用都没有,那么这个媳妇真是要来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女儿年纪小,想得事情不够多,还有大女儿的例子在跟前,不免就想歪了。

    如今只能帮助黎桐解决问题了。

    为今之计是解决办法,曲氏顾不得安慰开解二女儿了,只吩咐她万万不可再顶嘴之类的,之后就马不停蹄家门也不回,去永乡候府找苏宜荣想法子。

    临到侯府门口,想想不能就这样直接去找大女儿,候府人多嘴杂,传出什么话就不好了,便吩咐贴身嬷嬷,去给苏宜荣传话,让她速速回府,理由就是岑太夫人病情有写复,反正岑太夫人如今这个样子,病情一直在反复,也不算拿长辈的病情开玩笑。

    苏宜荣很快就来了,如今她在永乡候府地位超然,周太夫人几乎不怎么管府中的事,候夫人耿氏昏庸无脑,做了几件坑夫坑子的事之后,不用苏宜荣出手,就被永乡候给软禁起来,禁止出门,禁止管事,现在别说管她了,就连一般的体面点的婆子都指挥不动。

    所以,她的日子甭提过的有多自在了,自然想出去就出去,不用任何人同意,一听说祖母病重,祖孙情深的她立即就赶回娘家了。

    刚一踏进远平伯府的门,就有早已等待的嬷嬷将她领进了曲氏的院子里。

    一路上,苏宜荣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在自家,也不用想太多,直到见到面色很不好的曲氏,再看着曲氏把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这才觉察,一定出大事了。

    “母亲,出什么事了么?”苏宜荣紧张的问道,看样子并不是岑太夫人的病,岑太夫人都病了那么就,就算突然……大家也有心理准备,断不会这样。

    曲氏打量了她良久,最后还是不忍指责这个一向出色的大女儿,想想这事也不是大女儿的错,都是命啊!她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道:“安宁公主府想要休了妹妹。”

    “什么?”苏宜荣先是一惊,随即娥眉倒竖,怒道,“他们凭什么?也不看看那个黎桐是什么……”

    “够了,那是妹妹的婆家,怎么能这样说话?”曲氏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气,被苏宜荣这样的面容又激了起来,声音不免高了几分,之后醒悟过来,朝外头望了一眼,压低声音,“有这样做晚辈做姐姐的么?妹妹夫妻不和,不帮着劝着点,反而火上浇油,闹到这个地步,现在不是追究凭什么的时候,而是妹妹真要被休,日后要怎么办才好?那么多主意,有没有替妹妹想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