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衣着打扮还是往日的样子,也许她是想要维持当初在苏宜晴面前的脸面,只是衣服还是当初的样子,但是她整个人的精神却是不太一样了,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显得有刑恐。

    “民妇见过郡主。”周嬷嬷跪下给苏宜晴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行了大礼。

    苏宜晴微微怔了一怔,想起周嬷嬷已经是自由身了,但是讽刺的是,这自由身还不如当初做奴婢来得体面,做奴婢的时候都不需要行这样的大礼。

    “嬷嬷,起来说话吧。”苏宜晴淡淡说着,想了一下,又道,“嬷嬷已经不是府中下人,无须太过多礼,坐着说话吧。”

    “不,不,郡主跟前哪有民妇坐的地。”周嬷嬷赶紧摆手,表情更加惶恐了。

    苏宜晴暗暗叹了一口气,也罢,硬要她坐下,只怕她更不自在。

    “嬷嬷这次来有什么事么?”苏宜晴本想要寒暄几句再切入正题的,可看周嬷嬷身不自在的样子,觉得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民妇是来求郡主救命的。”周嬷嬷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想想这些日子真像噩梦一样,外头生活不易,她其实是知道的,但是总觉得凭借自己多年做嬷嬷的一些人脉,凡事忍着点,还是能过活的,可谁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出事了。

    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心有不甘,原本三夫人也算厚道,把她放出去之后还让儿子去铺子里当差做大掌柜不少人羡慕呢,可儿子偏偏心太大,觉得与其为他人做嫁衣,还不如自己开铺子赚多少都是自己的。

    她拗不过儿子,想想儿子想法也不错,既然已经赎身出来,何必还要替别人做事,处处矮人一等,这跟以前也没有多大差别。

    便拿出积蓄还有临走三夫人给的赏钱,让儿子开了一家小小的布庄,做布庄生意是最稳定的,毕竟在公侯之家沉浸多年,她还是有一定眼光的,能帮着掌眼,不敢说做得多红火,自少不会亏本,布庄能惹的麻烦也少,不像茶楼酒肆闲人野汉太多,一不小心就有地痞流氓打架惹事。

    这样想也没错,布庄刚开张就做的红红火火,开始一般人都忌讳她在远平伯府当差,一般的地痞流氓不敢来捣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家布庄生意红火了,不免挤占了别家布庄的生意,就有人嫉妒了,然后拐着弯的打听到她其实已经被远平伯府赶了出来,在不是伯府下人。

    风声传了出去,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就赶来收钱了,先是每月一二两,后来越来越多,他们一家也只能忍了,毕竟别人也是在意的,没想到这样容忍反而让人得寸进尺,最近那些地痞流氓不像是只收点保护费,倒像是一心想要把她们一家赶出厩一样,她当即想到也许是别家布庄送了银子,怂恿地痞捣乱。

    她起了警惕,但是没等她想出什么法子就出事了,有一个流氓来店里闹事,调戏她的儿媳妇,儿子一时没忍住,打了那人,结果就把人给打瘫了。

    这个流氓叫张豹,能做地痞的都有些门道后台,当下他的家人就把儿子告上了衙门,衙门把儿子带走了,她好说歹说,塞了不少银子,拐着弯找到在巡抚衙门大老爷家里当差的一位老嬷嬷,给那位大老爷最疼爱的姨娘送了重礼,却只得一句话,民不告官不究,让她自己找那张豹和解去,只要张家撤了状子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找过张豹家人,张豹一开口就要她们家的布庄不说,还要一千两银子,这实在太过,别说她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就算拿得出来,没了积蓄和布庄难道等儿子出来一家子要饭么?没办法,她只能来求求郡主了。

    希望凭借多年的情谊,只要郡主说句话,至少能少赔些银子。

    苏宜晴看着以前精明的周嬷嬷,瞬间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以前的周嬷嬷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结果呢,一旦没有了权势的庇护,连个泼皮无赖都可以欺负上门。

    感情上,她同情周嬷嬷,但是理智上,她觉得不能只听周嬷嬷的片面之词,这个世界上可怜人太多,她也没有太大的同情心施舍给别人。